洛织跟在他旁边,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城里人?”
孙光明看了眼洛织,摇了摇头。
走到山腰,洛织拦下小推车,抓起镰刀和斧头,看也没看他:“就这里吧,你在那棵树下歇着, 我来就行…”
孙光明抹了把汗,左右瞧瞧,四下皆是茂盛的树丛,残枝断根在脚下交错横行,一不小心就会绊倒,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潮露,混着树皮的味道。
洛织早已跑出一米远,弯腰砍下一根树枝,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孙光明当然不肯闲着,抄起推车里另外一把镰刀,往粗树干上一劈,顿时,树皮掉落一片,发出“吱吖”的声响。
洛织不由停下脚步,诧异的转身:“你这是…”
孙光明得意地扬起手,一刀又劈在树干上,冲洛织挑眉,眼神仿佛在说“我厉害吧”。
洛织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砍柴啊。”
“不是这样砍的,你这样砍到天黑都砍不下来,还是我来吧…”
洛织伸手夺过刀,在原地比划了两下,一脸严肃,细瘦的胳膊在空中挥两下,“咔咔咔…”面前粗壮的树干被他劈成了条状,嘴里还讲解着要领:“…得先把树一点点劈开,就像劈甘蔗那样,动作要利落,不能犹豫。”
孙光明在旁边看傻了眼,此时此刻他并不觉得他是个普通的小孩,反倒像个历经坎坷的成年人。
他忽而笑起来:“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哈哈。”
洛织没有否认,低着头继续砍。
小时候母亲背着他上山,一面砍柴一面顾及着他的温饱,人人皆说她傻,但在他年幼的记忆里,母亲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起码她会在他饿哭了喂奶、会在他闹脾气了抱起来哄、会做出母亲该有的样子。
杨清橘心疼她,总是会告诉洛织好好待母亲,现在洛织长大了,拼命地替她分担所有的事,他想他还会这样下去。
孙光明默默看着他砍柴,想去帮忙,却被他一个眼神瞪回来,憋屈地捏着斧头左顾右盼。
“接着。”
洛织扔给他刚砍下来的细柴。
孙光明接住,洛织又递给他两把镰刀,满意的拍拍手:“下山。”
孙光明摸摸脑袋:“这就回去了?”
洛织回头看他,男人的眼神就像是个还没玩尽兴的孩子,不由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留下来喂野熊,我没意见。”
孙光明立刻摆手:“别别别…”
话落,他拔腿跟上洛织的步伐,一刻都不敢耽搁,两只眼睛警惕的盯着树丛,生怕突然蹿出一头猛兽,手却不由自主地牵住了洛织。
洛织一怔,低头看向两人交错的手掌,忽而落泪,掌心仿佛蹿着滚滚的烈火,一直燃到心尖,脚步不由放慢了…
“怎么不走了?”
洛织垂着眼:“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和妈妈,爸爸…”
说罢,洛织抬起小脸,眸中闪烁的晶莹被孙光明捕捉了正着!
孙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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