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灵魂摆渡(37)

洛织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的决堤，冲到洛斌面前，即便他是无法以肉眼看到他，但仍坚信冥冥之中会有感知。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很多话要对唯一的亲人吐露，恐怕这是最后的机会。

“爸爸，我在这里，我很好，我没有捣蛋，也没给那个世界添乱，爸爸放心，我会…会…”

洛织望着视野中父亲的轮廓渐渐扩散、模糊、直至成了一片虚无，就好像自己再也触手不及一样，他哭得更加剧烈，心脏如刀绞般。

赵吏许久未出声，漠然注视着小孩哭的撕心裂肺，莫名心疼，伸手将他带到怀里，随即偏头看向洛斌:“外面的通知说要拆迁？”

若不撇开话题，恐怕赵吏的情绪会被他们感染到，他还没真正掉过泪，也不会掉泪，向来都是冷血冷肉。

洛斌微怔，抬手抹了把泪脸说:“是，这次算是落实到位的消息，但…”

“怎么？”

“我不想走…”

他眼神暗沉，不自觉地捏紧双拳，心里的那份牵挂过于沉重，或许没办法在短短的时间内放下。

“这座小屋是我和他妈妈离家出走以来第一间房子，也是我们唯一的家，这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太多太多了，我一下子搬不走。”

记得刚来的那阵子，日子是最难熬的，洛斌一边要照顾怀孕的妻子，一边要出去找工作来维持生计，因为那件事，很少有单位会录用他。

他看不到曙光，他放弃过，甚至想死，但每次回家看到妻子挺着肚子炒菜的情景，都会踟蹰不定。

她在没离开家时，是家里的宠儿，什么活都不用做，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在下定决心跟了这个男人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开始学做菜、煮饭、洗衣服…凡是能料理的家务，她一样也不落下，哪怕挺着肚子、受着腰痛的困扰。

他动摇了，她为了他倾尽所有甚至一生，他有什么理由放弃，不管什么样的活，他都决定去投入，只要能赚钱养她、养孩子就好。

洛斌说着说着凝噎了:“…我怕我这一走，如果哪天，我儿子回来了找不到家该怎么办。”

当然，这只能是如果，不过人活着总要心存希望，虽然微乎其微。

洛织眯起哭肿了的双眼，甩开赵吏，跑去拉洛斌的手，却仍是绝望的穿了过去，但他没有放弃，一头扑进洛斌怀里。

那温度来的如此真实，就像嵌进了温暖厚实的棉被那样紧紧裹住洛织整张脸，薄弱的耳朵清晰感受到那左胸口的剧烈震颤。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在冥界一样会认真吃饭、按时长大、不给吏叔叔他们添乱的，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呢。”

眼泪划过脸颊的速度就像一道滚烫的流星，灼烫了经过的旅途，在男人的胸襟深深烙下一团火坑，是永不明灭的星河。

屋外的风哗哗拍打着窗子，发出感伤的呜咽，男人像是被一股力量吸引，忽而抬起泪脸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天。

“起风了。”

“什么？”

他嗓子哑了，话说的很轻，赵吏没听清半句，只见他摇晃着起身，僵硬地走到窗边，抬头望着风过的踪影。

什么也没说，但却听到了最好的答案…

赵吏换了口气:“你儿子没死，他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洛斌怔然转身。

片刻后，赵吏带着浅淡的笑意补充道:“如果你心里一直有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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