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江祯病逝的消息传来时,兰陵城中,已是秋叶漫天。
15岁的江舟一个人独自坐在满是枯败的荷花池旁,拿着一只藕粉色的荷包,正在一针一线的绣一只凤凰。
她的父亲原是楚国人,楚国人的习俗是以凤凰为吉祥物。她正是用这种方式,默默的为父亲祈福。
狂风卷起漫天飞舞的黄叶。
她一身豆绿色的束腰长裙,迎风飞舞。更显得她身材窈窕,玲珑有致。
一头如墨长发直垂到腰际,皮肤雪白,如同一个瓷娃娃。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雪白的面颊上投下薄薄的阴影。
忽然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她的手忽然一抖。绣花针扎进食指,一个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江舟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任由那血珠子染红了手中的荷包,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将衣襟打湿了一片。
来传话的丫头看到小姐伤心垂泪,也颇为同情。 急忙安慰道:“逝者已逝,请小姐节哀顺变。”
“夫人已于昨日启程,现在正携老爷的棺椁在回来的路上,不日就可以到家,夫人特地嘱咐奴婢早日回来照顾小姐。”
听到母亲马上就要回来,江舟心里略微有了安慰,对那婢女点点头,道:“多谢。”
初秋的风似乎有点冷。她如同掉入冰窟,浑身冷的打颤。
三日后,江夫人扶着丈夫的棺椁回到了家。
江舟拉着12岁的妹妹江絮在门外迎接母亲,见到母亲,江舟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跑过去紧紧的抱住母亲,有些埋怨的说:“母亲去的时候不是说父亲只是小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怎么会这样……我们姐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就……他就……”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不住的抽噎着。
江絮依偎在江舟身边,低低的抽噎着,小脸苍白,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江夫人面色惨白一言不发,低着头不敢看女儿的眼神。
其实她早知道丈夫的病情。
不告诉江舟,一是为了怕女儿伤心;二是怕路上耽误时间;又怕女儿到了常平会耽误丈夫静养……
种种顾虑下,她选择了隐瞒。
她也没想到丈夫竟会一病不起,在短短的数日内就魂归西天。
丈夫临走时一直握着她的手,念着江舟的小名,妍妍。
他说妍妍性格要强,又是个极聪明敏感的女孩,让夫人凡事要多体贴她。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往事,直至闭上眼睛……
早知如此,她就该带她们一起过去――让他们父女想见最后一面。
江夫人想着,心中不觉难过起来,再也忍不住,在两个女儿面前落下泪来。
江舟见母亲哭了,忙踮起脚尖用袖子为母亲擦拭着脸上的泪珠,抽噎着轻声说:“母亲别哭……妍妍没有责备母亲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我们父女的缘分竟如此之浅……”
说到这里,她拼命的咬着嘴唇,尽量不让眼泪落再下来,可是毫无用处。
――眼泪依然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
天色渐暗,风越发大了起来,卷起无数尘土和枯黄的落叶。
有几片落叶,不偏不倚的落在江舟姐妹俩的秀发间。
江夫人伸出手,轻轻拂去女儿发间的或焦黄黄或黄绿相间的落叶,神色憔悴。
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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