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纪傲入营一旬半载,硬是挎在副将这个虚位,上面的人瞧不入眼,下面的人又不想搭伙,怎么不算“闲人”?
顾纪傲也不恼,只是递出那方包裹。
“我欠她,平阳十街红妆,狄郡万里彩灯,高堂姻缘,安稳后生,她合该恨我。”顾副将敛眸隐去眉间悲色,“这是她素来喜欢的酒泉无名野花,若你路过平阳就替我送给她。”
南宫虹一声冷笑,摘下铁盔扔进他怀里,将那蓝布包里的花打落在地,紫瓣跌进沙子里碎了不少。
顾纪傲与他们姐弟二人相识于他八岁,整个西营都知道他与南宫玉情投意合却性子怯懦不敢直言,南宫玉初嫁时是他不敢违抗南宫庄的意思亲自把南宫玉送去津泽雅部的。
“顾纪傲,我阿姊眼睛不好容易看错人,我可不差,奉劝你既然把事情做绝,就别假惺惺纠缠不休了。”
言罢南宫虹掀帘跨出了营门,递了腰牌往马厩去了。
顾纪傲垂头蹲下拈起碎花,眸中没了婉转温情,只有若似寒月古井般的平静。
“树欲静而风不止。”
薛冬合上书,唤来斫桂替去香炉冷香灰,自个儿推开窗棂抬头看去,几只雀儿衔枝筑巢于花浓叶茂间,蝶儿蹁跹戏在其中引得蜂恼驻瓣干瞧着。
“瞧什么呢冬小姐?眼睛都看呆了。”花枝挡着了绝美的脸,纤指择开,略略敷粉的脸在日头底下似璞玉漏了一角般惊艳。
薛冬这脸看了两月还是看不够,甜甜地唤了声玉娘子便跺着鞋袜跑了出去迎玉娘子进门。
玉娘子身上带着薄汗,面色有些白,看上去病弱得很,手上握着一截白掺黄玉似的小物件儿,刚坐下就拉着薛冬的手不松开。
斫桂抱着香炉行礼退下后,玉娘子才似献宝似的张开手指滑到薛冬手里,那双含情眸极力隐藏染了秋霜的样子。
是一截似猴婴指的短笛,被刻了些花,小巧讨人喜欢,色泽温润似是玉做的。
“前些日子我刚嫁过来时不是许了你爱宠吗?这便是唤它的物什。”玉娘子伸手去端茶,不喝,刮着玩。
薛冬握得紧,心里想着别的事,只听见玉娘子随嫁过来的婢女孤灯站在日头底下,似有什么事来禀。
玉娘子终究抿了口茶,半眯的眸子看着茶叶浮浮沉沉,道:“这海东青就送你了,它认物不认人,你可得收好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薛冬一愣神,便脱口而出:“我同玉娘子便是‘我跪敷衽以陈辞兮',就取个辞字如何?”
“‘耿吾既得此中正',你这丫头,倒是告诉我同我得了什么正道?”
少女眼底星子溅起一阵斑斓:“道可道,玉娘子就别为难我了。”
玉娘子看着薛冬,眸子忽得幽幽暗伤起来,闷声道:“皇上有意给定北王选妃。”
薛冬本只是颔首低着头把玩那柄短笛等人继续说下去,却许久未听见下文,抬头与人一视,不慎闯进了那幽幽似恶鬼的眼神中,只有一刹,却似乎剥了无数人的皮。
薛冬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再凝神去看时只有捉摸不透的悲伤。
“听闻皇上前些日子夸了你冰雪聪明,是个管教纨绔的不二人选。”南宫玉说得轻声,像是在哄婴孩入眠,眉眼间的戾气消散得快极了,差点让薛冬没有看见。
薛冬心里沉了沉,却还是做得与往常无差,问道:“定北王娶妻与我何干?”又转念一想不由得掩嘴惊呼,“娘子该不会同定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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