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女 (2-1)

　　施府一片祥和，小尤氏今日还带着我去家庙为我祈福。

　　我吹灭一手香，顺手插在紫流金麒麟的香炉鼎，看见她跪佛伏地，双手合十，诵读经文，像个虔诚的信徒。

　　声若幽兰吐息：“一愿施府阖家美满，二愿寇门能得太子青睐，妻妾和睦相处，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这一声祝词，听得很情真意切，是个母亲真心的祝愿。

　　不免得拿她与父亲的话相对比，“不要对太子情深根种，把自己当个局外人就好。”

　　父母的祝愿都是两个极端。

　　“娘，姐姐嫁人是不是就不能常回家？若是以后过得不开心，那该怎么办啊？”施白梅咬唇肿肿忧心，她抬头看我时，还红着脸急忙解释：“我可不是担心你，你别自作多情，我这是觉得你被人欺负会丢了施府的颜面，更会让我在手帕交面前抬不起头。”

我就当她真的没什么坏心眼，再怎么着我也算是她的姐姐。

　　小尤氏的回音打断我的思绪，“各人各有不同的命运，不过安儿啊。你嫁的人是太子，你要知道帝王家不比五常人家。何况他是未来的帝王，伴君如伴虎，不可小觑！”我盯着小尤氏一步一灯明，长明灯散发微弱幽光，映照在六道慈悲观音像。

　　施白梅略有同情看向我，连连摇头叹息，不甚快乐，她很无趣也很苦恼地离开此处。

　　“在宫中与人相处时，可不能学你妹妹这般任性刁蛮。后宫女子的命运多拴在男人的玉戴子上，所以太子的宠爱是必不可少，不然宫里的太监，宫女惯会捧高踩低。”她拉着我的手，道道都是担忧我的往后，而后又作叹息道：

　　“深宫长门，难免不孤寂，若是想家就让人捎信，我和你妹妹会来探望你。”我沉默注视她的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从脸庞滑落。她用手帕拭去泪水，抬首一瞬间的眼眶还是带点微红。

　　“这是锦书，就让她代替娘家人陪在你身边，你身边不能没有心腹人替你做事。”

　　我注视着颦颦向我走来的女子，低头福礼，我淡淡点头让她抬起头来，看来还是有几分姿色，清心映玉，毓秀灵气，看着让人舒适。

　　“多谢母亲忠告，女儿定会牢记您的话。”我带着锦书谢过后回到无花阁，不再过问这位姑娘的事情，只对绿荛吩咐此人同我一道去东宫。

　　接下来几天，嬷嬷对我礼仪上的督促十分抓紧，也让我学习生涯上感到十分的枯燥。

　　入夜半微凉，坐在高墙上孤独看着西北的方向，赏月，背影成双。

　　我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如松柏之姿立在墙下。我还当是错觉，俯视相对，目光交汇在一起，我的瞳孔微沉与他沉默对视许久。风声送来他一如既往的温音：“姑娘，月黑风高的，快下去吧。”

　　看到他想起某人，真是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就算这人是无辜之徒，我还是不喜他这样子说话，今晚的好心情都被他吹没了。反正他都说了月黑风高，看来是看不清楚我。

　　“这位小郎君，本女侠在此处观我的好景，赏我的明月，你倒是也有雅致，特来此地一同赏月嘛？怪叫人家不好意思，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瞧了去，只怕对我赞誉有加啊。”

　　这里能有人就见了怪，我特地选了施府最偏僻的北苑，好叫人不易打扰，不过今日倒算是意外。

　　我起了玩心，想要逗弄他一会儿，结果人家背对我，不敢正面回应。只弱弱的来一句：唐突了姑娘，是他考虑不周。我心中暗道这个人不只是身姿上相像，连性格上都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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