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
天亮时分,施寻带着保儿出屋子,朱棣只随意看了一眼施寻憔悴的面容,就知道施寻并没有睡好,甚至是并没有睡着。
但朱棣没明说,在得到宫内的消息之前,他只能留守在这里。
到灶房端了热水出来,要他们洗脸,然后又端了他自己提前做好的米粥,要他们吃。
虽然他还是很奇怪施寻的身份,虽然他本身也赞同这个计划,虽然他也相信施寻所说的独闇终究会是没事,可是独闇,毕竟浑身是伤,本次进宫谈判,也必定会再次遭受心理上的哪些摧残和折磨。所以所以,不论基于哪种,他都要绝对绝对的,护住施寻和保儿的安全。
日子就这样简单重复地过了几天,那几天他们表面都看似非常平静,朱棣去捕猎,施寻去挖野菜,到点吃,到点睡,施寻一切都以孩子为先,朱棣一切都以他们娘俩为先,几乎就没合过眼。
又是静夜,又是坐在河流旁的朱棣回头望了下某个房间,房间里还是染着灯光,朱棣到底还是没忍住,走过去了。
靠在门框边,轻轻问:“你想说什么?”
里面没有声音传来,朱棣又说:“连续几日,你都没有睡。施寻,你不要这样,那我该怎么给先生交代?”
施寻还是没作声,只一个人静坐在床榻边掉泪,深夜的她完全没了白日的麻利刚强,像是没了灵魂的躯体。
好一阵儿后,施寻终是止不住了:“他还有伤……”
朱棣听得出施寻口吻里的心疼和担忧,劝道:“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再说先生何其聪明睿智,他肯定早就捋顺了这一切,他会处理好的。”
“就是想着他一介草民,被迫卷入了权术斗争,还是一个王朝,干系整个天下,挺不容易的。”施寻脸颊挂着两行湿湿的花,这么多天强忍着不说,心头着实憋得难受。
也更是心惊肉怕,毕竟她消失过一次,虫洞bug,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又要把她丢到什么地方去。她不敢保证独闇回来,她真的就能给到独闇一个漂亮的团聚场面。
“施寻……”朱棣仰首望天,天上啥也没有,漆黑一片。这几天还入秋了,夏虫退散,夜静得可怕,更是感觉整个身心都是凉飕飕的。
“其实我一直都想说,我很幸运遇见了姚独闇。他那个人啊,不怎么善言辞,但却是字字金重。真的,每一次跟他讲话,我都觉得他是我的人生导师。”
说到这朱棣慢慢笑了,想到独闇几次都为他考虑,几次都护着他,他心头就止不住翻起了一股暖意。
他本是王,冷血惯了,他本是王,刚强惯了,突然遇到一个重视他的人,一心为着他的人,这感受,真是幸福。
“我有一个好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但是父皇,却只是父皇……”
说到这,朱棣的声音又变得落寞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父皇的眼里,我们都是皇子,只有大哥,才是孩子。所以这次,我才不敢动用所有的关系去保护他,只能让他再次犯险,让你……”朱棣及时打住不说了,他心中惭愧,也更是委屈。朱元璋给朱标铺好了所有的路,而他就想要一个人才,却是那么的困难。
缄默一会儿,屋内的施寻才道:“燕王,您不必自责,遇事不乱,爱民如子,您已经很优秀了。”
施寻心里清楚,光是在“藩王”这个岗位上,历史上难得有几人可以跟朱棣媲美。施寻心里也清楚,朱棣在朱元璋面前几乎是没有宠爱,所以朱棣为了自己心中的抱负,从来不敢随意激起什么令朱元璋不满的水花。朱元璋是乞丐出生,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当上皇帝后,就十分感恩跟他吃苦受难不离不弃的发妻——马皇后,也十分宠爱他的第一个儿子——朱标。
在朱元璋的心里,只有马皇后和朱标才是家人,其余则都是妃子、皇子。到了晚年,马皇后和朱标先后离他而去,也就带走了他的最后一道仁义,所以才那么大开杀戮。
试问一下,一个皇帝,丧妻又丧子,除了只要江山永固,他还在乎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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