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随我北上吧 (2-1)

洪武十五年（1382年）八月十日，马皇后病故。南京明宫奉天殿，一片丧白。

朱棣回京送葬，他非马皇后亲生，但马皇后对他的养育之恩情深似海。

马皇后一生仁慈宽厚，是中国历史上出名的好皇后，深受诸皇子和朝臣们的爱戴。丧礼当日，举国上下，全都深陷在悲哀之中。

朱元璋为失去这位患难妻子更是悲痛，命僧录司（专门管理全国佛教事物的官署）安排僧人为马皇后诵经祈福。

丧礼结束后，送葬的朝臣们先走了。丧白的奉天殿内，只留得已封藩的六个藩王，和仍在诵经的众僧侣。

在已就藩的六个藩王中，只有朱棣建立了首功，其余都还无出色作为。

在北平就藩两年，朱棣镇守边疆，智取前元余孽，平定漠北。这次战役，他收敌军铁骑四万两千，牛羊无数。被朱元璋赞为是诸王中最出色的，并下旨，将他收服的四万两千铁骑，交三万由他掌管。这样一来，朱棣便是众藩王中拥有兵马数量最多的。

这次丧礼，是诸王们各地就藩后的第一次见面。朱棣本意是想，跟兄弟间熟络熟络。

可是由于他短时间内的出色，加之朱元璋毫不掩盖的褒奖，自然就引来其余藩王的孤立。

朱棣怕招来闲话，就说自己首战告捷，全是仰仗他们的父皇天威，侥幸胜利罢了。还说恪守规矩谨记本分，是为臣的第一要务，奈何其他五位藩王，还是与他渐生嫌隙。

不是不失落的。

亲上沙场，打走蒙鞑，为国建功，却招来嫉妒。更心酸的是，那五个藩王中，还有两个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全都走后，朱棣一人立在灵堂边。

诵经的僧侣也稀散了，只剩下几个在收拾房间。

朱棣又陪了马皇后一阵儿，才孤单地走开。

马皇后一生无子，但将朱元璋的所有孩子都视如己出。对他们抚养、教诲，所有孩子，都受了马皇后的熏陶。

现在母后没了，兄弟间还生出隔阂，除了伤心，朱棣这时候感受到的还有不公平。

“燕王。”行至门口，突听得背后一声轻唤。

声音耳熟，似曾听过。朱棣回头，见灵堂旁侧走出来一个僧人。

那僧人一身老旧的麻布料灰色衣服，目倒三角，走路佝背，形如病虎，凶险之相。

“何人？”朱棣剑眉微拧，顿时就对这稍显丑陋的怪人，有了防备的威性。

“燕王。”僧人走近，与他外相不符，是一个十分温暖且平和的微笑：“好久不见。”

“你是？”对方的平易笑容，让朱棣防备少了点。

再随着对方的脑袋低下，他也低头朝下看。只见一只手掌伸出，掌心有一条明显的疙瘩线。

朱棣脸上瞬时一麻，正要叫出，独闇却对他摆了摆头。

“为何此番模样啊？”朱棣还是没忍住问了。

独闇微微一笑，小声道：“明日栖霞寺，等燕王大驾。”

朱棣恍悟，这是皇宫，人多眼杂，独闇还是被朱元璋除了名的，他们不能在这里多话。于是只有抑制住激动心情，先悄然离开。

次日傍晚，两人会和在栖霞寺深山。

独闇已经除去了妆后的凶险面貌，走路不再佝偻，恢复到两年前他们分开时的俊逸。

“这两年你去哪儿了？本王四处找你。”朱棣一见面就是连串问号，独闇逐个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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