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山草中,一座孤独坟。
施寻坐在坟前,见着碑上那一行简单的字:柳儿,字荷香,卒于洪武十三年。
施寻真的,从来都说不上,她对柳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柳儿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生活在压迫和权势之下的蝼蚁。平常话少事少,惟命是从,苟且过活,侍奉一个接一个的男人。
她这种人,乍一看性格温柔,为人谦和有礼貌,好接触,可走近才发现,她自带疏离感。
她的疏离感,有源于傲,也有源于内心太过丰富且过于敏感。
她的身子好像很脏,可她偏偏又骨头硬,性子刚烈。一句背叛民族我忍不了,就将她这个风尘女子的高尚品洁展露无遗。
更莫说之前在胡惟庸的案子中,她为了独闇的计策能够成功,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排列第二。
沦落风尘,却一身风骨,有比男人还强烈的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她只是倾慕于她的救命恩人,然这样的爱情却不被容纳。她这样的可悲女子,终究是在文生病逝的那一刻,亲自掐断了自己的气,魂断了秦淮河,哪怕死了都不能跟她的文郎同穴。
可是柳儿啊柳儿,孩子啊,你还有个孩子啊!
柳儿这种人,你觉得她存在过,但她,似乎又从没存在过。
“柳儿……”喊一声,泪涌出,施寻都不知道她这几个月掉了多少泪了,哭得都有点麻木了。
摁了摁臃肿的眼,浑身无力地站起来,下山。
一脚刚踏入将军府,保儿又抱住了她的大腿,嘤嘤哭叫着:“娘亲,娘亲!”
“保儿!”施寻吸一吸鼻子,将保儿稳稳抱起。
“保儿,走,我们收拾东西去,娘亲带你去找父亲!”
柳儿留下遗言,要施寻照顾孩子,并把孩子视如己出。文生的家族是肯定不会接受保儿的,更别说赡养了。
呵呵,柳儿,你到底还是拿我施寻,当了朋友了。
主要收拾了一些保儿的衣物,施寻自己本身没什么行礼,一刻钟后,在府门口跟徐贲张羽道别。
徐贲安排了马车,说他被副将弹劾的案子正在调查中,张羽又是他的新副将,所以二人,都不方便送施寻出境。
施寻当然知道,更知道的是,他们二人不是在等待案子的调查,而是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再见!”施寻狠心只扫了他们一眼,就叫车夫快速启程。
无颜过多面对,马车颠簸行驶中,施寻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保儿,眼里始终都含着氤氲雾气。
徐贲,张羽,对不起!我不是你们这的人,在我的时代,有太多人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不例外。
我知道,我不该为自己辩护,说历史本来就是这样的发展,这是你们的命数。虽然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还是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
但这真的就是你们的命数,结局改变不了,所以我不会告诉你们,书中那几句对你们死法的记载,到底是有多么的残忍。
我不是一个好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的目的,就是要活下去,也要独闇,实现他一身的抱负。
所以反正你们逃不过这命劫,还不如将你们的价值最大化……
还是两个时辰,马车到南京边境,车夫只能送到这里。
施寻抱着保儿下车,肩挎着两个大包袱,头也不回地跨过了立有“南京”两字的界碑。
常州是接壤在南京的东边,常州属苏州管辖,所以过了界碑,就算是属于常州界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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