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不福星就祸首 (2-2)

“如此的话，以后还有谁人敢为朝廷效力？”朱棣刚开始只是觉得完全用完就扔的做法不合理，没想朱元璋还把胡惟庸的案子全赖在独闇头上，兔死狗烹不说，还要当背锅黑侠，不由就让他更不服气。

情急之下，难免语气就重了些。

但他越是如此，就惹得朱元璋越是要让他信服。

“政治无伦理，从来都是权力高于道德！” 

“那又怎知，留给自己用是不对？他无权无势，不是胡惟庸。”

“自己所用？”朱元璋冷哼：“你有这个信心可以控制他么？当年养丞相为什么要找胡惟庸？就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而这个姚独闇，十四岁出家，却从来不修佛学正道，去钻研什么阴阳易理，纵横之术。我看他啊，是个拿着佛珠的阴阳家，是个披着袈裟的乱世枭雄。这种人，不是福星就是祸首！”

“主子若控制不了，那就借用他身边的力量去掣肘，施寻不是还在宫内吗？”

“一个女子，能掣肘到他什么？曾入佛门抛家辞亲，万一他哪天再割爱呢！”

“……”

不是没理，朱棣说不过，但目光依旧是执拗。

朱元璋见着，胸中叹气，站起，走近，手掌落到他的肩膀上。

“你就是太想要人才了，但也不是这么个要法啊。在看他对你是否有用的同时，也要看他对你是否构有威胁？

潘阳湖之战，还熟悉吧？陈友谅六十万，我军二十万，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咱为什么会胜？多亏了刘基，从此才有了大明天下。

然而刘基却是被庸医假药绞痛而死，死后其子刘链无处伸冤，扶刘基灵柩返青田故里。畏于胡惟庸的强势，当时的大臣们无人敢送行，只皇后赐香一炷，吕、宋二人跪拜。

灵车行至鼓楼处，还有将士追逐欢笑，燃放爆竹相庆……”

说到这，朱元璋突然一下子背过身去，仰起头，手指在脸上快速地擦了一下。

再出口的声音，也莫名地带上了悲凉：“所以你想要的一个人才姚独闇，又算什么！”

朱元璋与陈友谅的潘阳湖之战，是史上罕见的以少胜多的战役，更是罕见的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的战役。以至于同时代的罗贯中，在写《三国演义》小说中的“赤壁之战”时，都是以潘阳湖之战为蓝本，写了赤壁之战。

朱元璋泪没滚出，但明显眼眶红了。再回身，坐好，几根手指无力地闪了闪，再次示意朱棣走。他则继续埋头干事，眼里尽是沉沉的疲惫。

朱棣在这一刻，也好像突然体会到了朱元璋的心情，尤其是朱元璋说到刘基灵柩到鼓楼处，还有人燃放爆竹相庆时的突然泪崩，让他突然体会到了王者的无情，王者的残忍，还有王者无人可比拟的孤独。

是啊，若有需要，连刘基那样的人都可以毁掉，一个献计的姚独闇，又算什么？

“儿臣告退。”朱棣稳稳气息，微微低了一下脑袋，退步出去。

步履沉重地走出宫门，一颗心不停地往下坠。朱棣脸色惨白，深眉深聚，痛苦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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