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可以探望了,但牢房还是被链子上锁着。徐贲捏着门口左右两边铁棍,听里面的独闇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气急得很。
“哎呀,你怎么什么话都跟燕王说啊?某些真相是不可以一语道破的!”说着想跺脚,徐贲两手猛地一推,身子往后弹,急得不行。
“独闇啊,你就是太聪明!你平常跟我们几个说说没事,可你知道官场的险恶吗?还什么皇权相权之争,你怎么不直接去打朝廷的脸!”
“徐贲……”相反独闇从容许多,走到门口,一汪平静:“你不是可以来看我了?”
“什么意思?”徐贲又急急冲上去。
“昨日你来不了,今日就可以了,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燕王心软了?你这分明不就是赌吗!”
“可我赌赢了。”
“……”
“荷香有卖身契,救不了。老师虽然被割了胡子,但人肯定是安全的。我们不能强硬,你这被人随便一弹劾,就是斩律令。派几个高手暗中出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事情,就要做了过后有所收获。即使是暗中出动,也要找准时机,获取最大的价值。”
“所以你就这么来找了燕王?就算你心向他,可你也要注意言语措辞啊!他要是个明主还好,要是个短见之人可怎办?”
“我没有时间了……”独闇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神色,怅然又心酸。
转身走到一方墙壁,修长颈项仰起,看这森严狱房仅有的那扇小窗。些许阳光从那个小窗口射进来,光线中飞着一点模糊不清的灰尘。
“施寻在他那里,虽说是安全,但是……”眉目颤了颤,这两日削尖的下巴上,也长了些微微发青的胡须出来。
“徐贲你知道吗,施寻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小时候见到她,是三十年前,而她那里才过去十天。她这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又走了。最快一趟十天,可是……徐贲,我不敢保证,她下次来了,我还活着……”
独闇说着闭上眼,颈项还是仰着,胸膛微微起伏,身心突然就被桎梏得像五指山那样厚重。在施寻这个事情上,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徐贲看不到他的表情,虽说知道他和施寻的某些事情,但如今这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抓,还不能乱动,难免不心慌。
“徐贲。”独闇快速修补好脸上的情绪,再度走到门口去,十分严谨道:“你千万不能乱动,除了胡党,还有你的副将,不能让他知道任何事情!”
“这个你放心,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那行,回去等消息吧。”
“等什么消息?”
独闇笑笑,手越过牢房铁棍,拍到徐贲的肩膀上:“燕王快来了。”
徐贲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的肩头,然后一把将独闇的手弹开:“你别拍我!”
独闇:“……”
反而更乐了。
徐贲:“……”
还是不解:“你怎么就确定他快来了?”
“因为他怕胡惟庸死。”
徐贲:“……”
“要动胡惟庸一个人简单,但动整个中枢省就难。胡惟庸是开国功臣,六部九卿全是他的门生和朋友。就几个贪赃枉法,生杀废黜大事,还不足以撼动整个中枢省。莫忘了,朝廷要的是废制度,而不是杀几个人。养了胡党那么久,怕有变数,所以燕王,一定会抓住这次时机!”
有道理,徐贲倒不在政见和逻辑上对独闇担心,只是说:“燕王再来了,你给我好生说话!”
……
霜白琉璃瓦,斗角飞檐壁,褐红庞大柱,珍珠卷帘人。
明宫“前朝”的后面,后宫西侧,西暖阁。
朱棣肩膀搭在珠帘门框上,撩起一点轻闪轻闪的珍珠帘子,看着里屋的梳妆台边,一个宫女正在给施寻涂抹擦伤药。
见施寻衣袖挽着的,露出两个白细长的胳膊,待宫女用棉花沾了药水上去后,施寻就偏头,被碎发挡住的侧颜,稍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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