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抽回手,撇过脑袋的脸上,全都写着不情愿。
独闇看得出,他是舍不得如今这华丽权贵。说来也是,历史上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急流勇退的?
都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人,胡惟庸跟着朱元璋打天下也是几次差点丢命,如今好不容易贵为一国丞相,却要隐退?
不可能!
胡惟庸慢慢把两掌心前后拍到桌子上,撑着把腰背挺直,说道:“独闇,想必你也猜到了吧,涂节几次在你面前提到徐贲,就是我的意思。我不仅要你,还要徐贲!”
胡惟庸跟徐贲交集不多,徐贲又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将军,跟朝中的文臣不同。将军们杀伐果断,骨头硬得很,胡惟庸没有那个信心,可以靠一己之力把徐贲拉为一体。
听到徐贲,独闇就闭眼,鼻尖闷地呼出口无奈长气。
他刚刚劝胡惟庸立马隐退,是因两人微年相识的情谊,对胡惟庸的最后一点善意。可愿意急流勇退的人少啊,胡惟庸不愿意,他也没办法,只能保自己和徐贲了。
“徐贲明日回来,到时我可以与之会晤一下。”
“我相信你们儿时玩伴,情比金坚,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你?”
独闇又闷了口气。起身,到书桌前抽出笔,就站着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一首诗。
胡惟庸跟过去,站在身后,不明所以。
独闇落笔,将纸张递给胡惟庸:“这是我四年前路过北固亭所作,不知道丞相看过没有?”
胡惟庸盯着念:“谯橹年来战血乾,烟花犹自半凋残。五洲山近朝云乱,万岁楼空夜月寒。江水无潮通铁翁,野田有路到金坛。萧梁事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念完觉得眼熟,他好像听陈宁说过。这首诗大致意思就是在感慨帝业和政治的兴亡。可是四年前明朝刚建立八九年,干戈初定,天子朝臣以及百姓,都在准备大力发展经济的时期。可是这诗中,竟还有着“烟花犹自半凋残”的心态,还想着“萧梁事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无疑是满腔抱负无处施展,心存一个改变王朝走向的志向。
也就是独闇底子干净,跟朱元璋跟朝政还无瓜葛,要不然这诗被追究起来,完全可以定义为是“反诗”。独闇再次把这诗亮出来看,也是给胡惟庸表个态度。两人现在用的名义是自保,谁都不会傻到说谋反。
胡惟庸笑了,狡黠地带着点嘲笑:“这岂是佛门弟子说的话?”
独闇勾唇:“当朝天子不也曾是佛门弟子?”
一记反问,胡惟庸无言以对。
独闇将纸张抽回,随手点起书桌上的油灯,然后将那首诗烧掉。边烧边说:“明日我去见徐贲,但我要把施寻姑娘带上一起,他们也认识。”
“当然可以,这个你做主。”胡惟庸当即同意,反正他还可以安排柳儿一起。又问:“倘若事成,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梦幻泡影。”
一切有法为,如梦幻泡影。三十年佛门,难免受佛学影响,甚至是根深蒂固,胡惟庸倒也不在名利上怀疑。只觉得独闇半心在佛,半心在尘,矛盾之极。
独闇话毕纸燃完,他把指尖放嘴前,朝着吹了口气,瞬间,灰飞烟灭。
完后胡惟庸再去涂节那里。走路的时候回想起自己来时的兴师问罪样子,和刚刚和独闇的谈话以及行为,心里头就觉得吃了什么对话和气场上的闷亏。撩起手烦躁地过耳一甩:“神叨叨的!”
然后,他又把涂节,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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