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自从离了顺德帝,一向佝偻的背已变得挺直,人亦是看着年轻了很多,只是因着不用给顺德帝擦屁股,人竟越发寡言冷肃了。
此时老太太问来,他嘴角微勾道:“一辈子也没在陈家,何来回不回一说?”
“你可曾怨恨过?费你一生守护,却眼看着日渐糜烂,可曾不甘过?”
若非陈福突破宗师,又因归元墟突破到大宗师,也许,五十年,就是一生了。
“姑祖母呢?可曾怨恨过?”
老太太一愣,见朱太后打眼看来,开口道:“自是怨恨过的,怨恨丈夫和长子早逝,怨恨独木难支,怨恨一代不如一代的颓唐,似那大厦将倾,我却无能为力。可现在,有安宁,有明远,有子熙,有明睿,我竟然轻松的想要迫不及待的逃离了。”
坚强了一辈子,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嘴角含笑的说出怨恨,眼泪却滑落。
朱太后亦是眼眶通红,是啊,身在其位,谁又不是身不由己,自己也怨恨,可自己,在做过选择后,至少被自己怨恨之人护着,一世无忧,走到生命的尽头,却又遇见新生,可以再为自己活一次,还能有什么遗憾?
陈福轻道:“姑祖母打算到哪里去,可要记得带上我,出了京城,我可是不识路的。”
老太太斜睨他一眼,陈福勾唇笑道:“不曾。从未怨恨过。若没有您,我也只是个乡下小子,也许浑浑噩噩至今,能做祖父了罢?可那又如何?垂垂老矣,家长里短?我不敢想,德哥儿对我亦是如亲兄弟一般,我三岁到您身边,那时德哥儿也才三岁,礼哥儿还是宋嬷嬷报在襁褓里,一起长大,从未有嫌隙,可我那时一直告诉自己,要记得踏入宫城的那一日,因为从那日起,我便能日日吃肉了,呵呵。”
老太太和朱太后都是笑了,陈福还在继续道:“十五岁那年,先帝驾崩,整个皇城都是慌乱,您问我,可愿?我答愿。因为我要守着的是自己的兄弟,我知若我不愿,亦是能入禁军,可德哥儿耳根子软,性子摇摆,若我不陪伴他身边,您是想要招南宁王入京摄政的吧?可那时德哥儿和礼哥儿吓得夜夜哭得无措,我怎会不愿,怎舍得不愿?”
朱太后想到那时新寡的日子,放下手上的罐子,抱着膝盖无声痛哭。
“我虽不是萧家人,却比您了解德哥儿,也比德哥儿了解您。很多事,便也是我两头欺瞒着,您虽气恼,却也未曾责罚过我,只一味将各地进贡的天材地宝一个劲的给我养身子,我都明白。我自己个儿觉得,最有滋味的日子,就是先帝还在世的那时了,时至今日,我亦不知今夕何夕,茫然的很,可我却不想逃离,只想着,万一德哥儿要耍赖起来,我还是得跟着。”
陈福满眼都是温润的笑意,满满都是对兄弟的无奈和宠溺。
老太太呐呐道:“成亲生子,是我能给你唯一的补偿了。”
陈福舔了舔唇,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老太太却不放过他,道:“需得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什么不好?德哥儿也会慢慢退下来的,有相聚的日子,却不得平白再将你耽误下去。”
陈福垂眸,老太太见状,蹙眉道:“可是有什么事不好说的?”
“姑祖母可还记得苏婉卿?”陈福垂着眸子低声道。
“谁?”老太太茫然。
“是苏德安的孙女?”朱太后问道。
陈福微不可查的点头。
见老太太仍记不起,“苏德安,是当年的四品吏部侍郎,他家的大孙女苏婉卿当年在京城亦是颇具才名,德哥儿选皇后的时候,她年纪不到,后来礼哥儿选妃时,倒是入宫来备选的,我记得,很是钟灵毓秀的一个姑娘,只是后来因着......,获罪发配了,那苏婉卿后来去了何处?”朱太后解释后,便问陈福,苏德安获罪之事,与自家大哥脱不开关系,是以她也言之不详。
“她,她入了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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