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

自皇陵回宫后，楚文帝下旨将参与谋反的军侯判处斩立决，女眷没入宫中为奴，未及弱冠的男子净身入宫做苦役，成年男子发配边军。

　　当晚，楚文帝宿在了关雎阁。难得夫妇夜话，楚文帝与凌妃聊着当年的青梅旧事，竹马陈情，谈及这些，楚文帝心中五味杂陈，便拉着发妻的手，说道：

　　“阿梓，你说朕这些年是不是真的错了？”

　　凌妃听他话中净是力不从心的苍老，对着楚文帝的眼睛轻柔的安慰道：

　　“陛下何出此言？人若是能坚守本心，不辜负自己的初衷，又何须执念对错？”

　　楚文帝轻轻握住凌妃的手细细抚摸着每一道细纹，似安慰她更像是安慰自己，叹道：

　　“朕知道，这些年朕亏欠了你和文宣。阿梓，你陪着朕经历的所有事情，让朕明白了什么是真情。所以阿梓，朕打算将后位还给你，算是补偿朕对你的亏欠。”

　　凌妃一愣，挣脱了楚文帝的手掌，跪在地上请罪道：

　　“陛下，陛下想补偿臣妾，此恩臣妾心领。只是当年是臣妾请求陛下废后的，陛下并不亏欠臣妾什么。倒是臣妾没能在陛下最需要臣妾的时候，陪在陛下身边。如今陛下不计前嫌已然是对臣妾的恩典了。复立后位臣妾受之有愧，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还请陛下恕罪！”

　　楚文帝起身去抱住她，在她耳畔轻轻呢喃道：

　　“阿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你还愿意继续以朕的正妻的身份与朕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吗？”

　　凌妃轻轻抚摸楚文帝的脊背，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头上，语气中是少有的坚定：

　　“我愿意。”

　　翌日，楚文帝下旨废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欧阳氏无德，教子无方，实为宫规不容，难再母仪天下。今废为庶人，即刻出宫幽居潜府，非死不得出。钦此！”

　　“罪人接旨！歆茹谢陛下隆恩！”

　　欧阳歆茹早知会有今日的结局，也知道自己愧对大楚，已然不配为后，所以没有多说坦然接旨。

　　此时的正乾宫已空无一人，再无往日的华丽，欧阳歆茹仅带走了自己的嫁妆，独自一人一步步的走出了皇宫。走出宫门的一刻，她回身看向这重重宫门，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高高的红门真正关上的一刻，她的一生已然落幕，繁华落尽，只剩孑然一身。一滴泪悄然滑过之声已是最大的喧哗。

　　欧阳府虽早已无主，但原来的管家仍在府内看守宅院。推开陈旧的木门，眼前一片井井有条的荒凉。管家见她回来了，停了手中的活，向她微微鞠躬，说道：

　　“三小姐，您回来了！”

　　欧阳歆茹谈谈一笑，看着故园自言自语道：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今日起我只为自己而活，我只是欧阳歆茹。”

　　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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