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
“报——梁军主帅已被斩落马下,梁军全军覆没。”
“好!我们这次当真可谓是大获全胜,传本宫号令,今日全体将士原地修整待命,择日回京。”
“是!”
经过整整一日的奋战,才将剩余的梁国敌军尽数剿灭。楚军军营中与主帅的各个营帐内,皆是一片笑语声。
“微臣恭贺殿下凯旋。”
苏慕寒虽知道梁军战败是迟早的事,但为显恭敬和进一步取得太子的信任和倚重,他向太子恭贺道。
“苏卿这次本宫能活着回到京城全凭了你的神机妙算和精妙安排,回京后本宫要向父皇为你请功。哈哈!”
太子见苏慕寒此状,本就因战胜凯旋而高兴的不得了,如今听他如此一说,更是得意到不可自已的地步。
“苏卿,你即刻派人传信去京城。”
“是!”
说罢苏慕寒转身走出了营帐。
“臣妾听说啊,这太子殿下率行台军亲征平边境之乱,再过两日就可以凯旋回京了,倒还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呢。”
第二日后宫众嫔妃一起到正乾宫向皇后例行朝拜陪坐。
由于实在枯坐无聊,谢贵妃又实在忍不住不议论如此大的事情,她便在无意中议论起了此事。
虽然这个主意是宁王出的,自己身为宁王生母,自然要算作是宁王的合谋。这太子凯旋归来虽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如果此时就显得慌乱,去不等于一一招认了自己与宁王是早有预谋策划和直接参与此事的所有罪行。
“贵妃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本宫以为你这些年来已不问宫外之事,没想到竟会对这外面的战势如此了解。”
皇后听了谢贵妃这话有些怒上心头,心中怒道:‘哼,你这个贱人,在这装什么好人?这个主意不就是你和宁王那个孽障出的吗?!’
欧阳皇后执掌后宫这些年,与谢贵妃的明争暗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贵妃谢氏在鼎盛时期也没能把皇后怎么样。若此时还想指望靠扳倒太子和苏慕寒进而扳倒皇后已是不可能了。就算宁王成功的将太子一党拉下马,对皇后的地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到时候皇后依旧是皇后,依旧掌握着后宫生杀大权,届时若是让皇后知道了真相,那么自己怕是见不到宁王扳倒太子独掌大权的时候了。太子毕竟关乎国本,楚文帝也不可不在三考虑,是否废太子改立宁王。从目前的形势看来,可谓是凶多吉少,若是不能就此停手,恐怕自己早就盖着白布抬出宫去了。纵使此时谢贵妃觉得心中十分不甘,宁王上位要紧,可如今撇清关系保命更要紧。
“贵妃妹妹到时有些过于担心了,太子虽是国本固然重要,可毕竟并非等闲庸辈,再说又有陛下钦派的陵王保驾护航,定会平安回京。同是上战场,你看凌妃妹妹倒也不似贵妃这般担心。这若是换成了文佟,定会叫你担心的不轻。想来也是,全天下有何人不知宁王重文轻武,这日后陛下说不定还要靠他收服官场,平定各方了。不像太子,顶多也就做一做代陛下统帅三军,平定叛乱的苦差事罢了。这说来也怪,别看这差事虽苦,有些人可着实是羡慕的紧啊!”
皇后添了几分讽刺的意味说道,说着又挑了挑眉看向坐在一旁的凌妃,又回眸轻蔑的瞥了一眼身旁的谢贵妃。
“皇后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可真是折煞臣妾了。文宣这孩子这些年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惯了,自然是没什么的。只是这次太子殿下也随军出征,着实是马虎不得,文宣向来做事老实稳重,对太子殿下也是尊敬有加,定会没事的,还请皇后娘娘放心。”
凌妃笑着接过皇后的话说道,还不时点头为礼。
“这是自然,文宣的为人处事天下皆知,本宫自然也是信得过的。这要是说起来文宣可还是真不像某些人事事处处步步心机,可到头来不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吗!既然得不到那日后就不要什么都争了,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你就永远都争不来,得不到。即使是有些属于你的东西,也难保会有一天会被别人夺走。你今天能得到的,别人日后也会得到。小心终有一日会一无所有。”
皇后意味深长的说道,看似毫无所指,但话中之意矛头处处直至谢贵妃和宁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又岂会有人不知皇后话中之意,话中所指。
“皇后娘娘说得是!文宣能有如今这成就啊还不全靠凌妃妹妹调教的好啊!也难怪文宣当年年纪轻轻就加封太子之衔,只可惜到如今也没有人能超越其当年的风华。”
谢贵妃笑着反讽到。谢贵妃再怎么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贵妃,若是让皇后这样一说就哑口无言的话,那么后宫中就不会有如此多的事端。谢贵妃说的确实不错,二十年前,年方十九岁的景文宣就被楚文帝加封太子之衔,名正言顺的监国理政,若是没有当年的那桩睿城逆案,原太子景文宣被废为陵王,那如今的太子景文翊还不知道在哪呢?渐渐的二十年过去了,这件往事在后宫乃至天下成为了妇孺皆知的秘密。
“太子殿下驾到,行人避让!太子殿下驾到,行人避让!”
郢都城门处,随着守城使役们的声声呼喝,距离城门两三里的地方有一队大约百人的骑兵踏着一骑烟尘一路飞奔至城门。
“参见太子殿下。”
守城使役们见到太子,随即躬身跪拜。太子得意的瞥了一眼跪拜在地的士兵们,就只是笑了笑便带领一队人马进了城。
城中百姓们在集市上熙攘往来,热闹非凡,但无论是怎样的繁华背后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
在那繁华街巷的尽头,苏慕寒看到了一个坐在竹木制成的轮椅上,身着粗布蕴袍,白发苍苍,蓬头垢面,身形略有些佝偻老人的身影经过。这一幕与这热闹街市格格不入。如此蹊跷的画面无疑是被苏慕寒尽收眼底。
“苏卿在看什么?”
“啊,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位穷困潦倒的老人家经过,再看看这京城街市的繁华,一时有些伤神罢了,劳殿下关心了。”
不觉间,太子已静静的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虽然苏慕寒知道太子此时已平安回京,经此一战后,他现在自然是把除掉宁王当成第一要务,其他的事他是不会管的。但出于礼数,苏慕寒还是向太子微微行了个礼。
“哈,原来如此,之前一直听闻苏卿风采清雅,想来亦是不爱过问红尘俗世之事,只是没想到在这繁华街市看到一个耄耋落魄的老人竟以至于至此,故而有些奇怪罢了。”
太子见苏慕寒对自己的无意一问反应的有些尴尬,微微一笑道。
“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之前臣尚未入仕,自然是只顾江湖逍遥自在,如今在朝为官,既然已当此职自然不免要多加关心些事情,这也是臣的分内之事。”
苏慕寒一笑答之,显得十分从容不迫。
“既然如此,回宫之后本宫自会向父皇请旨改善此处。”
“多谢殿下。”
太子见苏慕寒此时的话分明是在对自己,对朝廷表忠心,既然他要表就顺着他表个彻底,太子也顺势表现也下自己的宽容大度之心。
“儿臣景文翊参见父皇。”
“儿臣景文宣参见父皇。”
“臣兵部苏慕寒参见陛下。”
苏慕寒与太子,陵王自进城以来,未曾回府收拾形容而是直奔皇宫,觐见皇帝陛下,虽说此举会有些失礼,但此番征战历时数月,若是回府,怕是有些抗旨的意味了。
“哈哈哈!都起来吧!”
“谢父皇。”
“谢父皇。”
“谢陛下。”
自打太子帅兵凯旋的消息传入郢都以来,楚文帝可谓是喜不自胜,竟觉得自己精神百倍,连夜处理朝堂政务,每日也只是深居简从往来起居均于常政殿与养元殿之间。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疲倦,皱纹不经意间又多了几分。见了前来面禀捷报的三人强打起精神“谈笑风生。”
“父皇,儿臣奉旨前来禀报梁楚之战之捷报,儿臣前几日率部大胜梁军以平息边境之乱,特呈上近期军报,请父皇过目。”
说罢,太子单膝跪地呈上军报。
楚文帝从明诚手中接过折子,只是略略翻看了一下,便随手搁置在了书案上。
“这次梁楚交战能大获全胜,全靠太子的聪明机变和苏卿的神鬼兵法,哦!当然,文宣这次也辛苦了。来人,特赐太子文翊锦缎百匹,黄金百两,香珠百串,玉如意十柄以兹奖励。赐苏慕寒玉器十件,香珠十串,玉如意一柄,以兹奖励,特封苏慕寒为睿哲安国军侯。特加赐陵王文宣王珠五颗,以兹奖励。”
“儿臣谢父皇隆恩。”
“儿臣谢父皇隆恩。”
“臣谢陛下隆恩。”
说罢,三人纷纷行礼告退。
殿内见驾时听到皇上策勋领赏时,太子还觉得没什么,此时回到东宫细细想来却觉得有些奇怪了,此战原本是自己与兵部一起请缨出兵才化解的,陵王在其中只不过是一个配合者罢了,况且陵王以往有并非没有立下过定国平乱的功劳,这以前陛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陵王的功劳只当做没看见一般。可是这次陵王只是辅助,自己才是真正的功臣,明明是很小的功劳,可是为什么父皇要对陵王加以重赏呢?此时太子觉得自己明面上是最大功臣,得的奖赏也非苏慕寒和陵王所及,但是在暗中,陛下大大提高了苏慕寒和陵王在朝中的地位。不过太子突然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手中已有一个一品军侯,一个七珠亲王,更何况这二位还都是治军好手,一军统领,可以说他们可是手握大楚朝廷军方的重权之臣,他们现能够在自己麾下效力已是不易,现在晋升也好,就算日后自己的气势在宁王之下,就凭着自己手中的军方势力,和林文陌统领御林军护卫宫城,就算有一天景文佟要谋反,无论从哪方面想,无论是谁都不会让他得逞。将来这皇帝宝座,皇权君威终究还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行台军中的这帮废物!怎么就让太子和苏慕寒如此轻易的回京了!本王留着您们能顶什么用!”
“殿下还请稍安,想必贵妃娘娘也甚是恼怒。既然此计不成,想必太子和苏慕寒也早已知道了真相,唯歌觉得,此时殿下倒不如还像往日一样在朝堂之上,陛下面前,与太子该如何相争现在也依旧要如何相争。这样就算太子知道了真相,也找不到证据直接危及殿下。到时候即使太子要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有关此战的事,自然也是无从考证没有证据陛下也是不会信的。”
宁王府中,欧阳唯歌与宁王相视而立,由于两处边境之战一事,太子与苏慕寒安然无恙的重回京城,此时也有败露的风险,宁王自然是恼怒不已。面对宁王的暴怒,欧阳唯歌的淡定显得倒是有些反常,当然,这件事的直接始作俑者是宁王和谢贵妃,与自己并无直接关联,自己明面上是太子府的谋士,素日与宁王并无瓜葛,可是自己暗中扶持宁王的事太子并不知道,这也算是欧阳唯歌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她心中当然知道,宁王如果已现在的力量与太子抗衡,日后必然会败。那是自己也会成为丧家之犬,倒不如趁着当前局势胜败尚未分明之际为自己寻得一个更加坚实的靠山,就算自己现在活的难受些,这日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总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可是即使本王这样遮掩父皇的眼睛,想要把这件事就此抹过,但是,南梁王室恐怕不会顾念这么多,到时候他们要是遣使送书信来要个说法,只怕这终究还是逃不过去的。”
宁王眉头稍颦摇头道。
“南梁王室不会如此行事。”
“你说什么?”
宁王在走投无路只是听欧阳唯歌这样一说,觉得不可思议,这件事情如果单单只凭太子和苏慕寒两人的说法的确不会让皇帝陛下轻易信服,可南梁王室毕竟也是参与其中,到时要是他们遣使入京向陛下要个说法,只怕会让事情败露。为什么她会说南梁人不会这么做呢?
“此战虽说南梁王室受殿下所托,但他们毕竟也不傻,自然知道此战凶多吉少,不过既然他们甘愿冒全军覆没的风险接受殿下所托之事,只不过是为了要回三年前被我们强行夺取的梧州之地。毕竟此战是他们自己自愿的,殿下只是设局之人,并未直接参与交战,到时候就算南梁王室再恼怒,再愤恨,也怪不得是殿下使绊子了。”
欧阳唯歌看着宁王暴怒的神情,淡定道。
“事到如今,当真没有其他法子可想?”
宁王听到欧阳唯歌的话心中虽有些许不甘,但却也知她的话中不无道理,再次用有些绝望,冰冷的语气反问道。
“唯歌当知殿下心中烦扰,只是这一时之间恐难有万全之策,在当下的局势面前殿下还是要明哲保身为好,虽然这段时日点下的日子要苦了些,但这终究还是保住了您在朝堂中的地位和陛下圣心,日后就算您与太子在如何相争,局面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欧阳唯歌缓缓坐道宁王的文案边,伸手附身为宁王斟了一杯茶,轻轻递到宁王手边。
宁王此时眉头舒展,神色也稍稍有所缓和,接过茶杯,慢慢抬手饮下了茶,微微叹息一声,缓缓合上了眼睛,靠在了背后加有软垫的红木椅背上,便什么也没再多说。坐在一旁的欧阳唯歌见状便道:
“时辰不早了,殿下也累了,唯歌告退。”
说罢便起身穿戴好黑色的斗篷,走出屋门,轻轻合上了宁王书房的门,身影融入了漫漫黑夜,伴着月光渐行渐远,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