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晦气 (2-1)

广茆城十几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在第二日的清晨戛然而止，厚厚的积雪踩上去似能没入膝盖，这样的寒冷天气，那些最勤快的商贩，也宁愿窝在屋中温暖的炕头，而不愿冒着冷风出摊

打更的小老儿错过了时辰，带着锣匆匆忙忙的起身，日头还未升起，天光也未大亮，他紧了紧身上的破夹袄，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走着，不紧不慢中，路过了郭府门口.

郭府的大门微微敞开着一条缝，门口的喜字只剩下了一半，打更的小老儿瞅着连个护卫都没有，心中犯起了嘀咕，往日郭府门口侍卫可从未擅离职守过，今日却是没瞧见，一时间有些奇怪，待看到那半个残留的“喜”字时，忽而又恍然大悟。昨日是郭家少爷郭明才娶妻的日子，想来这些护卫下人们也得了酒菜同乐，喝的酩酊这才见不到人.

一丝冷风吹过，将那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黑缝显得更大了些，打更的老头儿忍不住就是一愣，门“吱呀吱呀”的微微晃动，不知为何，打更的老头儿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便是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站了半晌，直到陆陆续续有出摊的小贩瞧见他，冲他打了个招呼道:“张老四，你站在郭府门口干啥呢?”那人说着，便朝打更老头儿走来，走到郭府门口后，那人疑惑道:“这郭府今日怎么如此安静？平日里可从未出现今日这情形的”说罢，那人伸手将门推开.

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将他们熏了个趔趄，打更老儿后退了几步，看着满地凝固的血液，那小摊贩子瞪大眼睛，惊叫一声，同打更老头儿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前往官府报案.

不出沈柠意料，惠成帝未曾下什么殊死逮捕凶手的命令，悬赏也没有，只是吩咐官差好好查探此事，将此事交给了广茆城的京兆尹，京兆尹处理事情还成，可查案嘛，那就是马马虎虎，惠成帝这个举动，显然是不想在郭府灭门惨案之上浪费太多心神，有聪明的人便看出了点门道，惠成帝可能自个儿心中还在畅快那行凶之人替他处理了心头大患，不过猜测归猜测，流言归流言，口口相传的多了，有的偏离事实越远，有的，却又恰恰无限接近事实.

京兆尹派人来查看时，不禁有些嘘谈，全府上下，不论老弱妇孺，皆被灭口，但偏偏有一活口，就是昨日嫁入府内的新娘子，沈鸢.

可是，这对于沈鸢来说，比死了还要糟糕，整个郭府灭门，为何独独留了沈鸢一人，若说是因为沈鸢无辜，与王府没有关系，可下手之人连奴仆姬妾都没放过，显然不是心慈手软.

疑点都归在沈鸢身上，让沈鸢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即便她有九张嘴也说不清，没办法，谁让整个郭府的人都死了，而她却还活着呢?

京兆尹的人自然是要抓沈鸢回去审问的，无论沈鸢与此事究竟有没有关系，活着的她便成了唯一的证人，要想找些线索，哪怕是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沈鸢也断然不可能轻易脱身.

沈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鸢早已经被抓起关了起来，刘雪雁得知此事后当时就晕了过去，倒是沈程和沈白，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东西便要往外走.

虽说沈川同二房已经闹掰了，总归还是一家人，沈川一早便进宫面圣了，沈御和沈言听从唐丽华的安排，去郭府查探一番，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好将沈鸢救出来.

他们都离府后，沈柠披上披风，带着谷霜谷秋和郑楚上了马车，谷霜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官府。”

到了官府门口，谷秋带着一袋银子打点好后，在衙役的带领下，一同进去见沈鸢.

待面前出现一道石头阶梯的时候，衙役头子便停下脚步，道:“沈六小姐就关押在下面，五小姐下去同她说说话吧，我与手下在外头等着，别说太久就是。”

沈柠又冲他道了一回谢，等那衙役头子和牢中的几个狱卒刻意避开后，才施施然的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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