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月明—18

娴妃和皇上因为慧贵妃牵扯到朱砂案里，阿箬死前招认了所有的罪行，矛头直指慧贵妃。

慧贵妃病了，如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皇上暗示了齐汝，往后能不能安生度日都是未知数，高斌在前朝正得用，皇上也不愿后宫阴司放在明面上。

两人为如何处置这事起了争执，娴妃非要和皇上论和个是非曲直，倔强的不肯低头。

李玉刚替娴妃说了两句好话，就被皇上砸了茶盏，直接跪在了碎瓷片上，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进忠由己度人，为李玉抱不平

本想着，李玉若是一直和翊坤宫纠缠不清，自己就是什么也不做，他也会把自己从总管的位置摔下来。

如今自己日子过得顺畅，看李玉就像曾经的自己，又痴又蠢，到最后被拖累的去了圆明园，落得一无所有。

只愿今天受的罚，他能长个教训，长痛不如短痛，和翊坤宫趁早撕撸开。

“冬日天寒，地龙烧的燥热，臣妾厨下的甜汤还算能入口，特意给皇上送一碗”

“有宁妃惦记，朕身心都舒畅了”乾隆很受用美人的关心，当即拉住了她的手。

“臣妾进来的时候，怎瞧见李公公跪着了”雅若不动声色的抽出手，给他端汤。

乾隆喝了甜汤，才开口“没什么”

“臣妾听说娴妃的事了，她在冷宫受了委屈，您和娴妃青梅竹马，情分自然比旁人更深厚些，人都说和最亲近的人才会使小性子，如今这么别扭着，过两天回转过来，您啊，肯给又心疼冷落娴妃了，李公公这才会冒着火气跟您替娴妃求情呢”

乾隆自觉雅若贤德知机，面子也被找补回来了“还是你看的清楚，如懿若是有你这么体贴就好了”

呵呵

“李公公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体贴您，这几天您和娴妃置气，宫里倒多了些嘴上没分寸的了”。

“李玉起来吧”乾隆又有试探的问了句“雅若，你说这慧贵妃…”

“慧贵妃身子骨弱，该是要好好调理的，这么着高大人在前朝也好放心为皇上办差呀，其他的自然不是臣妾能置喙的”

貌美又识时务，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乾隆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进忠啊，送宁妃回承乾宫，雪天路滑，注意点”

“嗻“

雅若在外室，由半夏伺候着穿斗篷，戴上风帽，扶着进忠出去上了暖轿。

雅若捏了捏他的手，路上人多眼杂，两人也不曾多说什么

承乾宫里，进忠见到舒贵人哭的梨花带雨，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玉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屋里冰冷冷，他坐在椅子上捂着脸。

他在御前跪了一个多时辰，连宁妃都知道了，她身子弱，冬日里几乎不出门，从不管闲事的，这次还专程来给他求情，那娴妃，惢心呢，她们难道就真的不知道吗，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打发人来问一声。

李玉挺难受的，他以为和惢心之间，至少有些情谊的，她不愿接受自己，至少还是朋友，不至于这么不闻不问。

他自认为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惢心的事，他被王钦磋磨，也是为了帮她给皇上报信说海贵人被慧贵妃折腾的事，这么些年，桩桩件件帮了她们不少了。

在这宫里利益高于一切，各为其主，他知道惢心没有错，可他还是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豆蔻都懂得御前当差不容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果然还是有了不该有的的天真。

皇上这几天心情不好，他们御前伺候尚且战战兢兢，惢心跑来找李玉帮忙给娴妃说好话，主子之间的事，奴才如何能插手，况且皇上还在气头上。

惢心哭着求他，说他心肠好，他会心软帮他。他的心都冷了，他帮了她那么多，如今到成了理所应当了，给她帮忙就是把麻烦揽在自己身上，哪一次不是在刀尖行走。

他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往后再不要找她了”

好在这次彻底和过去一刀两断了。

心里难受的紧，他捂着脸，泪划过眼角，为了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像是唱的一出独角戏。

收拾着自己混乱的情绪，听见房门被推开了。

“出去”李玉以为是伺候的小太监，出声训斥。

不见人动静，抬头就见到穿着宫女服饰的舒贵人，红着眼眶，一副哭过的样子。

“舒贵人，您怎么来了”李玉慌乱的起身，却被她按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宁妃姐姐说你回来了，我过来看看，你腿上有伤，别起来了”

“是您找宁妃娘娘的？”李玉不明白舒贵人为什么会为他去找过宁妃，这如何使得。

“我想去御前的，宁妃姐姐拦着不让我去”意欢说着话，泪又落了下来。

李玉慌乱不已，下意识地想帮她擦眼泪，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他只是个奴才，而她是皇上的嫔妃，他们不该有交集。

意欢蹲下身，想给他卷裤腿

“主子，这使不得”李玉被吓到了，赶忙要拦着，妃嫔怎么能给他挽裤腿呢？

慌乱之间，抓住了她的手，一双手冻的冰凉，李玉也不知道该抓住还是该放手了。

李玉感觉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舒贵人待他好的过分了，以往他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满宫上下都在传她对皇上一见钟情，她怎么会对一个太监有什么特殊呢？

意欢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在了他手背上，李玉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赶忙松手。

任由她给他卷起裤腿，一手扶着油灯，抖些手用镊子一点一点，能看的出来，她不大会做这个，挑的很慢，也很仔细，把扎进肉里的碎瓷片一一清理干净。

暖光照在她的脸侧，白皙莹润，小巧的耳朵，宫女穿着打扮，也丝毫不会掩盖她的美貌。

仔细挑干净，拿着药粉给他敷上，轻轻吹了吹，李玉看着她仔细的样子，微热的气息吹在伤口上，他整个人都燥热起来了。意欢都用纱布裹了两圈，才算收拾好了。

“这…”

“李玉，那年我在宫外看见皇上的仪仗，遥遥一望，倾心的人是你，若是我不进宫，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见到你了”意欢蹲在他身前，抬起头一脸认真。

李玉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流言真正的主角会是他。

“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是你”说罢，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惢心，我不奢求别的，只要时常能看见你就好，你要好好的”意欢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李玉心知这是不应该的，可是被她亲过的双唇像是着火了一样，心里翻江倒海，看着门被关上，门上的拉环晃了许久归于平静，他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