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泠经常把铃铛带出去玩，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女儿，没有抱抱她了。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冷冰冰的屏幕，对里面粉嫩水灵的小女孩笑了起来，哑声温柔地唤她的乳名。

　　“铃铛，你好啊，我是爸爸。”

　　唐泠一边喝着温屿给她熬的芋泥鲜奶，一边因为他这种奇特的交流方式皱起了眉头。

　　果然铃铛也觉得他这样打招呼很好笑，在那头鹅鹅鹅地笑了起来：“外公，爸爸好好笑，他跟我说你好！”

　　温屿一直在等铃铛叫他一声爸爸，但是没有等到，他仍旧是温柔地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我们铃铛长肉了，头发也长了，让外婆给你扎个漂亮的小辫儿，再穿妈妈给你买的小裙子，就和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模一样了。”

　　“那我还要住大城堡！”

　　“一定会住大城堡的，带着妈妈、外公外婆一起。”

　　“小陆叔叔也可以一起来吗？他特别疼我！”

　　“可以的，铃铛想带着谁都可以。”

　　唐泠听着他这种笨拙又老土的哄娃方式，连连摇头，好在铃铛还算爱听，笑得很开心，他也难得话多，她就由着他去了。

　　她没有注意到，他给铃铛构建的未来里，其实从来都没有他。

　　—

　　唐泠吃饱喝足睡着了，半夜外面又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她睁开眼睛，就被一道几乎把天空撕裂的闪电吓了一大跳。

　　她很困又不敢睡，就硬着头皮出去找温屿。

　　他靠在鞋柜旁边阖眸睡着，怀里抱着一双鞋，用纸巾裹着。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那双很磨脚的高跟鞋，好像刚刚被他改了一些，还没有改完，针线还搭在上面，磨得最厉害的那几个地方都缝了一层软垫，跟隐形了似的，不凑近看压根看不出来。

　　他的皮肤很白，在走廊橘黄色的灯光下，仍旧白得透明，身边好像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睡得似乎很沉，对外面的电闪雷鸣无知无觉，她喊了他好几声，他也都没有反应。

　　于是她伸手去推了他好几下，他终于轻轻颤栗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唐泠正盯着他的眼睛看，忽然整个室内一下就亮如白昼，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就被温屿捂住了。

　　紧接着就是一记惊雷轰然炸响，饶是唐泠耳朵被温屿捂着，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了一个哆嗦——或许也是因为温屿的手太凉了所以哆嗦。

　　温屿知道到自己的手很凉，所以很快就收回手，温和地对她笑着，扯着暗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艰难地说，别怕，等我一下。

唐泠看着他将怀里的鞋子小心地放好，一副像是怕被她看到的样子，遮遮掩掩的，然后扶着鞋柜起身，或许是因为刚睡醒没什么力气，他看起来很是费劲，好不容易站直身体之后，力竭般地喘了两口气，又很快压抑住了。

　　他拿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莹白色头戴式耳机过来，让她试着戴一下，唐泠戴上去之后，发现这是个降噪耳机，世界不仅安静了，还是那种很舒服自然的安静，就像是夜晚的森林，万籁俱寂，只有微风拂过叶子的细微声响，不会像普通的降噪耳机那样让人觉得压抑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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