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她刚刚丢出去的鞋应该是打到了他胸口附近的位置，他的锁骨上有一小片红肿脱皮的地方，微微往外渗着血丝。

　　“你……”唐泠颇为歉疚，又说不出什么抱歉的话，只能尴尬地抓了抓耳边的头发，“你怎么在门口啊？”

　　“早、早餐。”温屿声音暗哑得厉害，他把手机收起来，拿起地上的一个纸袋子，上面印的是她很喜欢的一家港式茶餐厅的LOGO，他想给她，却是还没朝她的方向递出，就弯下腰放在了家里的地板上。

　　唐泠看他整片背都差不多湿透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问：“你这是在门口坐了一夜吗？”

　　温屿放好早餐，就往后退了两步，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就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仓促地解释道：“我没有进去过。”

　　“啊？”唐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脑回路，有些懵逼。

　　“这边的电路之前有些问题，昨晚雨太大了，我就……”温屿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说得好像太多了，她应该没有什么兴趣听，就没有再往下说，而是把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进去过，电箱……电箱也是在外面的。”

　　唐泠这就确定了温屿一直在打点这边的别墅，她过来的时候这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起初以为是物业帮忙做的，后来发现生活用品娱乐设施肉菜蛋奶一应俱全，物品摆放的位置都是按她们两母女的习惯来的，她就知道应该是温屿在做。

　　她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嘟囔着道：“又没说不让你进去，在外面坐一夜算怎么回事啊……”

　　温屿没有回应，可能是没有听清，看到了她脚上穿的是那双磨脚的高跟鞋，就试探地问她：“鞋换下来吗？我帮你改一下。”

　　“先不用。”唐泠有些抵触地缩了缩自己的脚趾头。旁边纸袋子里的东西热乎得很，放在她脚边她都觉得暖融融的。

　　“好，”温屿点了点头，轻轻打了一个寒战，“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

　　他像是很冷，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也没有跟唐泠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她没什么含义却又很温柔地笑了笑，跛着腿就一瘸一拐地转身往外走了。

　　他的右腿摔骨折过，阴雨天会疼得很厉害。

　　唐泠看着地上那个滴水未沾的纸袋子，想起温屿冒着潮气的衣服，便叹了口气，开口喊道：“温屿。”

　　她现在已经喊不出“温屿哥哥”这个称呼，觉得别扭得很，都是连名带姓地叫。

　　温屿应该是听不到，没有回头。

　　那就算了吧。

　　唐泠提起早餐关上门，走向厨房的时候路过一扇窗，看到温屿低着头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手里拿着纸巾摁在锁骨的位置，也就是他刚刚被她用高跟鞋打过的地方。

　　“……破了点皮至于吗？”唐泠瞠目结舌，有些无语地抱着纸袋进了厨房。

　　她没有看到温屿手里的纸巾，整个都慢慢被染成了血红色，而他干涸的嘴唇，泛着失血惨淡的灰。

　　身旁的椅面上放了四五张血红色的纸巾之后，伤口的血终于不再流了。

　　温屿把纸巾都收好，确认椅子没有被弄脏之后，回头看了别墅的窗子好一会儿，用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改天再见了啊，小泠。”

　　他的每句再见，都是在她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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