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暮清池惨白着脸想解释,却忽然岔了气,紧抿着嘴,用那只汤婆子紧紧地压住胸口。
他只是,心口疼。
小婵的声音很尖,他心脉太弱,根本承受不了,受了刺激便死死地绞成一团,仿佛把周围其他地方的血肉也搅了进去。
疼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就算他说,又能如何呢,没有人会信的。
暮清池趁着苏棠雪转过身去和小婵说话,将喉间的腥甜悉数呕在了青黑色的衣袖上,又翻出了护心丸咽了下去。
短短几个动作,做得很是熟练。
待他缓过劲来,小婵已经不见了,苏棠雪倚靠着门框,满脸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被别人欺负,人家骂你,你就一巴掌打歪他的脑袋。”
暮清池怔怔地看着她。
“有我欺负你还不够?真是的。”
暮清池仍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
苏棠雪又给他逗笑了:“干嘛,怎么木楞木楞的,你是木头啊?”
咦。
苏棠雪挑了挑眉。
木头,暮清池。
挺搭的呀。
她一拍双手,眯眼笑道:“以后本小姐就叫你木头了!木头!”
暮清池愣了一下,却是很快地应答了一声,只见苏棠雪笑得更欢了。
木头。
不是连名带姓的暮清池了吗?
算是……昵称吗?
她给他的……昵称。
暮清池的胸腔里,缓缓淌进去一股暖流,暖得他鼻尖发酸,眼眶微湿。
“谢谢。”
“谢什么呀。”
苏棠雪不曾听出,那两个单薄字眼中的感激与卑微。
她也永远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人,究竟有多么爱她。
苏棠雪近日十分频繁地去听雨阁,找了面墙挂上靶,就在那里练弓箭。
暮清池在一旁细心栽培着一株小树,时不时抬头看她,眼瞳里映着日光,色调温暖而明亮。
他从来不会主动靠近她,总是站得很远。
有时候苏棠雪会来靠近他,让他试试弓箭,他身子弱,没多少力气,举起弓箭已是勉强,射出去的箭更是脱靶脱了十万八千里,逗得她前仰后合地笑。
暮清池浑身紧绷,面颊微红,静静地看着她,只觉每分每秒都像在梦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待他这般好,直到她有一日不经意间看向他的肚子,喃喃说了一句:“你快要生了吧。”
那时,肚子里的孩子正好轻轻踢了他一脚,像是在肯定母亲的话。
他怔怔地摸了摸腹底,忽然明白了。
他要生了,生完孩子之后,他对她来说就没有用了。
不论他有没有用,他都不能再见到她了。
他很清楚,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没有那个能力把孩子平安娩出,他只能用命去换她的降临。
她低下头,轻轻踢踹着脚下的碎石沙砾,梦呓般地道:“我没见过我娘,她生下我就离开了,可我还是会想她。”
她说完,抬头看向暮清池,发现他竟也在看着她,只不过四目相对的一霎那,他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
“她、她一定很想,抱抱你。”他嘶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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