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均略有些讶异地道:“竟有这种事……简公子不愧是个妖怪啊,被你那般折腾了一通,还能把你从水盘山背到我这儿来,天天给你烧水熬药,贴身伺候——这会儿大概是又煎药去了。”
顾平生失笑:“他的确……十分顽强。”
木灵均又道:“我还未曾听说过带有媚|毒的青蛙,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加害于你。我原本想要研究研究你的伤口,看是什么阴狠的毒,但简公子已经用法术将你的伤治愈了。”
木灵均似乎意有所指,但以顾平生的脑子是绝对听不出来的,他全心挂念着他在洞中唯一的收获——那张奇怪的纸。
木灵均看了看那张纸,说:“也许用某些独特的药水可以让它显出字形来。你交给我,我帮你试一试。”
顾平生一听连忙点头:“拜托你了!”
木灵均拿着纸,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平生,这么多年,你是只有身体长了吗?”
顾平生眨眨眼:“什么意思?”
“长点心吧,”木灵均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纸,“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随随便便就给了我?”
顾平生瞪大眼:“难道你要抢走?你抢去干嘛?这纸擦屁|股我都嫌糙!”
“……”木灵均觉得,有一点心累,“你啊,对身边的人总是要留个心眼的,哪怕是我。”
顾平生盯着木灵均看了一会儿,果断地把纸抢了回来。
……
木灵均抚额:“心眼不是这样留的……”
顾平生笑了两声,又把纸塞进他手里:“行了,你我还信不过吗?”
他拧开酒葫芦,略略饮一小口,笑容有些悲凉:“如果你也要坑我的话,那就坑吧,无所谓了。”
木灵均看着他,没再说话。
简盟在伙房给顾平生煎药。
他刚刚学会这门手艺没多久,倒是上手很快,熬出来的药汤色泽味道质地都是正的。看见顾平生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简盟更是心中欢喜,每天都坚持不懈地给他煎药。
简盟搅拌着药汤,想蹲下去添点柴火,小腹却忽然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在急剧下坠,他踉跄一下险些摔进火里,第一反应却是看看药罐有没有翻,药汤有没有洒。
一切安好,只是他疼得实在站不住,便缓缓蹲了下去,两只胳膊交叠着用力压在腹部,双腿用更大的力道压着胳膊,整个人蜷成不可思议的小小一团,用蛮力压迫去抵御疼痛。
他疼得面色青黄满头冷汗,一边竟还和自己的肚子打起了商量:“你能不能不要疼了……好难受的……等我先把平生哥哥的药煎好可不可以……唔……疼……”
这当然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简盟在疼痛中,想起了顾平生,又想起了最近整日与顾平生相谈甚欢的木灵均。
好羡慕木公子,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脑子聪明,人又那么温柔体贴,平生哥哥和他在一起,每一天都很开心的样子。
如果自己能有木公子一半好就好了,那也不会把平生哥哥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简盟想起那天罚完他之后浑身冰冷脸色灰白毫无知觉的顾平生,恐惧和心痛的感觉又像潮水一般袭来,他觉得有些冷,颤抖着往火边靠了靠,才发觉自己鼻尖酸得厉害,眼眶又湿了。
纵使顾平生并不在场,他还是很慌乱很用力地擦掉了眼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看药。
煎得差不多了,他抽了薪,等火熄,然后不知从哪儿掏了一把小刀出来,掀起了自己的衣袖。
左手的骨头还没有接上,他的动作不太利索,随着衣袖缓慢的掀开,露出来的右手腕处随意地缠着几圈绷带,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解下绷带,露出了伤痕累累,有些伤口还在渗血的手腕,又是一刀切开了一道新的伤口。
他怕疼,颤抖得骨头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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