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 (2-1)

风声隐隐，干戈将起。

一旦渝州城中绝大多数的暴民暴动，等待百姓的将是一场浩劫。

墨萧逼近一步：“女人，你想怎么做？”

顾声声清朗一笑，迫视着他道：“当断则断。”

“当断则断？”

墨萧正疑惑，顾声声霍然抬头。

迎面持刀冲来的暴民呼啸着。

他们看见对面那个清瘦女子，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冰冷。

那样的眼神，让墨萧看见了决心。

顾声声眼中却毫无畏惧之色。

她一掀衣角，直冲而去。

身形在半空中，扯出一条空灵的长线。

几乎刹那。

顾声声已经冲到了暴民的人群中心，二话不说拔刀。

“唰！”

刀光在浅淡的阳光下，闪耀如白虹。

一霎。

刀光盖过日光。

身起肘出，腿踢厉踹。

她与他们接触的时间短如星火。

却有大蓬大蓬的血花绽放开来。

这里的血花刚刚怒放，那里的擦撞再次发生。

发生的刹那，又是一蓬艳丽的血花。

顾声声冲入人群的身姿，如同黛色的飓风。

所经之处，带出左右纷飞的血雨。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该杀的时刻，顾声声再也不会给自己留时间犹豫。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

顾声声每次出手都顺手点了对方的穴道。

以免惨叫，传到巷子外引来更多的暴民。

刀身不断入肉，再拔出。

沉闷却惊悚。

一具具的尸体无声地倒下。

百姓偷看的眼睛从门缝移开。

他们虚软的背贴上门板。

这一贴，才发现满身都是冷汗。

顾声声从未杀过这么多人，也从未这般杀人，却毫不手软。

她说过。

以后的每一步，都会带着新鲜的血痕。

她知道。

妇人之仁不适用于乱世。

而以杀止杀，有时候是扭转大局的唯一办法。

她是医师，可以医人，也可以嗜人。

她并不忌惮鲜血的流出。

她做的只是——阻止魔道扰渝州苍生之乱，血流漂杵的结局。

墨萧眼见还有三个暴民要逃走，他腿一抬，乌云般从他们的头上卷过，落在他们前方。

他笑而不语，劈手夺过最前面那个的刀，反手一掷。

刀如穿麻花。

将三个同方向逃窜的暴民钉入地下。

他们摇摇晃晃地前冲几步。

然后，扑通一声趴倒在街边的水沟旁。

鲜血将半条沟染红。

横七竖八缓缓流过青石路面。

像是无数条巨蛇在扭曲蠕动。

满街泥塑般的人，僵在那里不知道动弹。

顾声声与墨萧立于血泊当中。

墨萧仰头看看天色。

不知何时，阳光已经淡去，起了一层层鱼鳞样的霾云。

“疯女人，你还真是疯癫。”

“比起你当时，我还是差点。”

墨萧颇为意外：“诶你这个女人，我都从良了，惩恶扬善，如今你还提往事。”

顾声声凝视着笑笑。

她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

这便是昆仑墟的腐尸蛊。

她在每具尸体上撒了撒，那些伤口立刻狰狞的扩大，发出焚烧的滋滋声响。

血肉逐渐消融，骨骼逐渐软化。

最终。

化成了一摊细碎的骨屑。

风轻轻一吹，便飘散在天地间。

一个人在这世间的全部痕迹和存在，便在弹指间被消弭。

老爷爷蹬蹬地奔过来，急拽着墨萧和顾声声：“快走，快走，还有一群暴民要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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