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回到解放前（5）

海尔森把康纳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于是命令道，“现在，继续填饱你的肚子，注意用餐礼仪，好好拿餐具。”

康纳果然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顺从，为此海尔森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康纳一直觉得头晕恶心，胃口很差，根本吃不下多少东西，好几次想要放下餐具，却都被父亲阻止了。

海尔森看儿子今天的饭量跟平时相去甚远，自然要哄着他多吃，然而这些话听在康纳的耳朵里却与命令无异，他直接就被父亲逼到了极限。

“父亲，我真的吃不下了。”康纳试图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凛然架势，然而他眉头紧锁，神色萎靡，语气也疲倦得不行，完全没有坚毅不屈之感，反而像是个狼狈求饶的俘虏。

海尔森望向管家，管家答道，“以小主人的身体感受为主。”

“小主人”这三个字仿佛触发了某种开关，让康纳本就松懈不下来的神经绷得更紧。他开始捂着嘴干呕起来。

可怜的老管家被康纳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哪里知道，每次听见“小主人”这个词，康纳都感觉他们在强迫自己变节投敌。

失去了一段十分关键的记忆让康纳眼中的世界与真实情况大相径庭，身陷敌营无力自保又使他格外敏感，草木皆兵。所有的温柔都是利诱，所有的哄劝都是威逼，他内外交困，进退维谷，早已被逼到角落无处喘息。

海尔森心疼坏了，忍不住轻拍儿子的后背给他顺气，同时柔声哄道，“吃不下就不吃了，爸爸送你回房间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爸爸，知道吗。”

在儿子面前海尔森的旧人设早就立不住了，端上几分钟架子已经是极限，此刻眼见儿子难受，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急忙凑过去嘘寒问暖。

管家端来了特意为康纳准备的姜汁柠檬茶。康纳小口抿了几下，勉强算是止住了干呕，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海尔森不假人手，亲自半扶半抱地把儿子送回主卧，安置在床上。康纳早前的应激反应让他仅存的体力透支得厉害，后来症状又有所加重，此刻只能虚弱地任由父亲摆布。

于是这一回，各种违和之处被直接怼到他眼前，任凭他再怎么粗神经也忽略不了了。

父亲会亲手帮他脱鞋脱衣服…他发现父亲对他那双靴子的构造熟悉得过分（连阿基里斯也不知道它们的绑带藏在哪儿），对刺客长袍的设计也是（父亲居然能分清哪些是装饰用的假扣子，连康纳自己都花了一段时间熟悉——这件衣服上的扣子多得像族母身上的流苏）。

除此之外，父亲还会替他盖被子，掖被角，甚至用温水浸湿了一条丝帕，亲自动手为他擦汗。

如果之前康纳还只是焦虑不安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恐了。

他紧盯着海尔森，戒备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可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又止不住地冒出一股股酸涩的委屈，遗憾自己曾经渴望拥有的温柔来得太迟了…如果父亲不是抱着某种目的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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