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 (2-1)

战鼓还在响。

伊晚承焦躁不安起来。

这是井阳关被攻打的第十二天。

最近攻势渐弱，不复之前勇猛。想来之前收到叶矜带着他的几个部下离开战场是真的。

不然以叶矜之勇猛，又何至于如此?

但现在伊晚承只盼着叶矜能再晚点回来，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事离开，只求能处理得再迟一些。

这战鼓日日夜夜都在敲，敲得伊晚承心烦意乱。

没有叶矜，天启攻不下井阳关来。

“将军，天启又攻过来了。”一小兵敲开伊晚承的门，语气平静无波。

“天启是打算耗死我们吗？”伊晚承不复东都时的温文尔雅，低声咒骂。

伊晚承起身往外走。

自从上了战场后，伊晚承再也没敢脱下盔甲，也不敢将他的武器离身，哪怕睡着，匕首依旧在枕头底下。

战场才是磨炼人心智最好的地方。

伊晚承出门，看到沉沉的夜幕，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月黑风高。

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其实伊晚承对于战死沙场没有什么概念。人生来就有一死，重泰山轻鸿毛不过是一念之间。

伊晚承有些烦躁，他对于战争是厌倦的。

没有人不厌倦战争，所以挑起战争的人是如此的可恨。

夜幕沉重，底下的灯火狼烟让人得以隐约窥见天上厚重的云层。

那些刀剑的碰撞声，惨叫声，怒吼声，咒骂声……那么的不堪入耳，那么的沉重悲凉。

伊晚承走到了城墙之上，看着底下的士兵在生死的刀剑下被杀或者杀别人。

他其实已经没有了当初上战场时的热血，悲戚，仇恨，余下的不过是无尽的麻木。

“叶矜回来了？”伊晚承哑着声音问。

“没有。”

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是道伊晚承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陌生到他最近几个月听惯了战场厮杀，虚幻得不像话。

却又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午夜梦回都念着，想着。

伊晚承转过身，看着那纤细的身影，不修边幅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猛的冲过去，双手狠狠的握住她的肩膀，眼睛发狠的死死盯着她：“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哥哥，娘和阿煦已经随着公主殿下撤回子君山了。”少女唇微起。

“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走?以后阿娘谁来照顾?阿煦还那么小。”伊晚承双手捂脸。

有些呜咽。

伊望舒看着那个一直站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的身影：“哥哥，我虽是女子，但我也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我们伊家儿女，不怕死，只怕当逃兵。”

“爹爹，伯伯，三叔，大哥哥，三哥哥，他们都可以，那我也可以。”

伊晚承静默，良久：“你怎么进来的?”

井阳关已经被封住了，不可能有人可以进来。

那么，伊望舒又是怎么进来的?

“啊，是一个自称剑客的人送我进来的。”伊望舒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那名男子长得面若桃花，但清冷衿贵，带着贵族的气质。”

伊晚承也不想再骂伊望舒从东都跑过来，也不想知道伊望舒是怎么进来的了。

反正井阳关是要破的，都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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