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诡-92 (2-1)

卢凌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去了公廨，县令如何酸话连篇横眉冷对，他都没往心里去，不就是干活嘛，职责所在，没什么好在意的，对县丞交过来的公务照收不误。

翟郎中是掐着时间来到的中院，姚惜长珩正在摘橘子，打算做成橘子酱，谁知卢凌风下值的时间晚了点，于是便放下手中活计，去招待了下客人。

姚惜在边上煮着茶，就是那种放葱姜盐油的茶叶沫子，这时候这才是待客之道。

外人面前，姚惜温婉的像在家里喊打喊杀的不是她一样，翟郎中半合着眼睛端起茶碗，依旧不敢看姚惜，尤其今日崔娘子格外美丽动人，更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长珩正在和翟郎中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县里的头病，说到头病，那翟郎中的话就多了起来。

长珩：当日租房，听众生堂的伙计小七说，这里原是名医孟东老的宅子，我在长安时也曾听过孟老的大名，原想着拜访一下，可惜不知神医身在何处，未能成行。没想到竟是故去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姚惜：早上还听兄长说起，今日要去拜祭孟老，我们特意准备了些贡果，不知是否妥当？

翟郎中温和中带着歉意：“实在对不住，当日众生堂深陷闹鬼风波，我这才想着租出去，让人知道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鬼，其实，其实我也知道在阁楼里建坟实在不妥，我，我把钱全退给你们，还有铺主的钱我也赔给你们，你们就再找一处好的居所吧。”

姚惜：……你是说，后院阁楼里，就是孟老的坟冢？！

翟郎中一愣：“您……不知道吗？”

姚惜：兄长只说约了您，要一起去祭拜孟老。

翟郎中神色有些尴尬，他是请求卢县尉保密，但没想到一会儿他们就要一起去阁楼了，到现在这二位还不知道呢。

卢县尉竟是较真儿到这种程度吗？！那…那会不会让自己将坟墓搬走啊？

姚惜嗔怪的看了眼长珩，看吧，要不是让卢凌风喝了酒，何至于连这个事儿都没来得及提前说清楚？

长珩无辜的回望过去，你也没拦着啊？

两人双双叹了气，早上那种情况，卢凌风太激动，没时间细说，这就错过这么个消息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现在知道也不晚。

长珩：为什么……要把坟冢建在那里呢？

翟郎中也没隐瞒，又重复了一遍对卢县尉说过的话：“是遵从我舅舅的遗愿，他在众生堂行医一辈子，膝下无儿无女，老人家将这处宅子留给了我，临终前只有这么一个遗愿，嘱咐我，九泉之下，想守着他的众生堂，我没理由不答应。”

长珩：节哀，只是您这么做，周边邻居确实会忌讳些，短时间内也就罢了，时间长了，恐怕也是瞒不住的。

这时候总要祭拜先人吧，一年两年的没人注意，时间长了，还能没人注意吗？

这橘县说到底只是下州的一个偏远小县，大唐总人口不过五千万左右，这么一个小县城，人口还往外流失，加起来能有多少人？

他又是郎中，认识他的人更多，哪能真的做到天衣无缝呢。

翟郎中也知道这个道理：“是啊，可这是老人家的遗愿，我也只能尽力隐瞒了。”

他叹气，长珩也跟着叹气，十分诚恳：“是啊，百善孝为先，能有您这样的后辈继承衣钵，想来孟老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只苦了您一人保守这个秘密有……？”

翟郎中被说动了心中苦楚，他不知道这样做自私吗？

自舅舅去世到现在，他只敢在晚上来祭拜一下，他不愧疚不惶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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