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养家糊口 (2-1)

　绿禾如海，红花如绵，春风化雨，三月里天气如姑娘的性子时嗔时喜。春节过后潘家的日子越发难熬，以往家里用度全靠潘德教村里娃儿念书换几个铜板度日，节后老秀才患了咳血的毛病，到最后也下不了床，就在炕上瞪着眼睛等着阎王爷来收，他常常大骂说自己上辈子造业障，这辈子是报应。还经常的说胡话，见他这个样子王氏和金莲急得落泪，张罗着请郎中煎汤熬药，可翻遍全家也寻不出一吊老钱。

　　王氏急道：“要不咱们还到西门老爷家去一趟，人家富贵多金也不在乎几个大钱。”

　　金莲听了秀眉一皱道：“妈妈你急糊涂了吧！西门家虽然有钱有势，但这些富人最是小气，上回的债款还没还清哩！”

　　潘德挣扎从床上坐起来道：“老婆子，你好没见识，我一把老骨头埋进黄土是早晚的事，咱们家金莲长得俊全阳谷的人都晓得，西门家那个公子哥儿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好人，外面都说他最爱调戏妇女，你这个时候去求他们.......咳咳！他们能有什么好心么？”

　　王氏哭道：“那你说怎生是好？“

　　潘德喘吁了一会儿，把金莲叫到床前，拉着女儿的手道：“过去爸爸对你很严厉，那是因为你长得貌美，性子喜动，把持不住自己便会学坏，你莫要记恨我才好。“

　　金莲流泪道：“爸爸，你的那里话，莲儿是你女儿，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天下那有怨恨爹娘的儿女？”

　　潘德叹了口气道：“我如今病入膏肓，没力气挣命啦！可咱们也不能活活饿死。按理说你一个女孩家不该抛头露面，可你娘糊涂蛋一个，叫她去办点什么事还真是不成，我破书箱底下压着两吊钱，你到街上红袖坊买些女红脂粉，到街上卖了也好换几斗老米度日。”

　　王氏道：“那怎么成，街上坏人甚多，莲儿一个黄花闺女若是遭受欺负可怎生是好！”

　　潘德冷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真有人敢强抢民女不成？”

　　金莲到厨房摸了把尖刀，藏在腰里道：“妈妈，你不用怕，若是那个恶人敢欺负我，哼！我便和他周旋到底。”

　　王氏吓了一跳道：“你这孩子疯了不成？那有女儿家动刀子斗狠的，快把刀放下。”

　　金莲不服气道：“为什么女子就要受男子欺负？还要忍气吞声。”

　　王氏急道：“咱们女人自要有女人的德性，受些委屈也自要忍耐。”

　　金莲顿足道：“我偏偏不欢喜忍着。”

　　潘德也知女儿如此便是失了德性，可转念一想自古至今也有巾帼不让须眉，难道就让女儿受别人欺负不成？不由叹了口气道：“丫头你想带刀子那也可以，不光可以防身，为保名节还可自裁，女子的清白可比什么都重要。”

　　金莲点头答应，心里却想：为何女子受了欺辱，反而如干了什么坏事一般要自刎谢罪？明明都是那些男子坏，他们却可以照样吃喝玩乐，小时候读书，书里都说三从四德，这些道理为何都苦了女子？大概写这些书的也都是男人，他们自然是为自己着想。

　　午饭后，金莲怀揣两吊老钱去了红袖坊，这红袖坊卖的都是女红之物，但只批发，来上货的都是些男子，见金莲一个姑娘家进来都略为惊奇。

　　老板上下打量她一眼道：“这不是金莲姑娘么？我们这里只卖货给商贩，你还是到街上去买女儿家的物件吧。”

　　金莲道：“我就是来进货的。”

　　老板奇道：“你要到街上吆喝卖女红水粉？那可是男子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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