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庭清 (2-1)

柴北恒半夜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给叶庭清下帖子，邀他大清湖上一叙 。

这自是遭到了阖府上下极力反对，这是瘟神，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往上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柴北恒放下药碗，明媚的面容在灯下略微苍白，“我不找事，奈何事要来找我，去给他下帖子，辰时一刻，大清湖上见。”

“为何要选在大清湖？”陈嬷嬷一惊，“那里的水深不可测，这要是……”复又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乌鸦嘴，能有什么万一。 ”

柴北恒知道她是被自己吓怕了，遂安慰道，“难道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多派些人跟着便是，嬷嬷放心吧！”

转头又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崔玉衍说，“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了解的。”

“好，”崔玉衍点了点头，清华仪容淡淡郁色，陈嬷嬷见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带着屋里的丫鬟退了出去。

“你爱过他吗？”崔玉衍握着柴北恒的手淡声问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柴北恒看着头上天青色的帐子，一双眼睛空茫辽远，似是怀念感叹，“这大抵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不管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因我将他认作了是你。但当我嫁给他的时候，想的也是洗手作羹汤，相夫教子，愿山盟不负白发生……”

顿了顿，又道，“奈何世间安得两全法？这大抵是我的劫数吧！若是没有沧江一役，我又怎会流落潘阳，若是没有潘阳之殇，我又怎能磨练出百折不挠的心性来重整旧河山。”

“你还有我。”崔玉衍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那些有眼不识泰山，错把珍珠当鱼目的人不值得为他伤神。”

“我又不是有受虐倾向，放着屋里好好的美男不想，去想一个衣冠楚楚、表里不一的薄情郎。”

柴北恒笑了笑，有些无奈，“但是他咬着我不放，我有什么办法？”

“他不放，便敲掉他的牙齿。”崔玉衍眼如寒冰，阴沉地说，“死了便不会乱咬人了。”

“动了他靖安侯府会查觉。”柴北恒正色道，“而且现在靖安侯府不能惊动。”

“好，听你的。”崔玉衍吻了吻她的发顶，“睡吧。”

天将破晓，东方还挂着鱼肚白，柴北恒一身轻纱白衣，头发松松挽了个髻便乘车往大清湖而去。

湖水共长天一色，水鸟成群结队而出，开始了晨间觅食。柴北恒站在甲板上，定定地看着晨雾还未散去的大清湖。

叶庭清刚踏上画舫，便看见她凭栏远眺，衣袂翻飞，仿若随时将要飞走的姑射仙子。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漫天飞雪中，搭箭挽弓，骑着骏马而来，让彼时处于绝境的我以为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下凡。”

柴北恒头也不回地道，清凌凌的嗓音回荡在湖中，空灵而且飘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你表妹的救星，是我的灾星。”

“对不起。”叶庭清依旧着着昨日那身蓝白相间的袍服，俊朗的脸上眼窝深陷，似乎彻夜未眠，嗓音也是干涩沙哑。

“对不起？”柴北恒冷笑，“一句对不起，你说的何其轻巧 ，一句对不起能解决什么？能换回我失去的孩子吗？”

“孩子以后会有的！”

叶庭清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声音了带了几分急切，“再说了，那是叶麟阁的孩子，不是我们的，你不是不愿意，也不喜欢他吗？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们以后会有的。”

“啪！”这一巴掌在寂静的湖中分外响亮，柴北恒收回手，指着下面深不可测的大清湖，喝问，“你不知道失子之痛的滋味，那你可知道湖水灭顶频临死亡的滋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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