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缊儿。”苏御忽然轻轻蹙了下眉,轻轻捻动着衣袖的指尖猝然收紧。他直视着谢缡缊的面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谢缡缊猛然间反应过来,急忙低下了头,带着几分歉疚的开口道:“是缡缊失言,还请殿下恕罪。”她匆忙敛眸颔首,将目光落在那石桌之上,微凉的掌心上此刻已然带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她是武将,他是皇子,而今朝中尚有官家、有太子在位,今日她这句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只怕不仅是谢家,就连苏御,都是百口莫辩,难逃结党之嫌。
“你我兄妹闲话而已,不必如此拘谨。”苏御见她猛然垂头下去,不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摆了摆手,面容上温和的笑容再次扬起。谢缡缊缓缓松了口气,这才抬头看向苏御,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带着几分不自然。可抬头看时,却见他脸上笑意温和,竟比那午后的暖阳还要温柔几分。谢缡缊不觉心头微微一动,再次细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他学富五车,对先贤颇为仰慕;身居佛寺,又颇得佛法之内的仁爱之心。这样的人……才是她谢缡缊想要一生侍奉的主君。
或许终究带着几分少年意气,难以掩藏自己心中的心意。明明知道如此这般十分危险,她仍旧徐徐站起身来,将不远处的窗子慢慢的阖上,复又坐回了苏御的对面。她身子微微前倾,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许,这才徐徐抬起了眼眸,仰头问苏御道:“七哥,缡缊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缊儿。”苏御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面前的少女起身阖户,随即又做回到自己面前。她面容上似乎带着几分谨慎,可眼眸之中却又带着浓浓的期待之色。只是片刻,苏御便明白了她究竟想要问些什么。他轻轻沉了口气,将眼眸垂了下去,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了她放在桌案之上的掌心,“为君者,当以仁德治天下;而为臣者,则需尽心侍君,别无他想。你……可明白?”苏御缓缓抬起了眼眸,凝视着少女那双干净的眸子,将自己的手心略微合十了些,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谢缡缊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坐着的男子。他一双明眸中传达出的情感,既是在提醒她,或许也是在提醒他自己。谢缡缊轻轻收拢掌心,回握住了苏御那修长而温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将唇角微扬,开口说道:“缡缊……明白。”“早就听说缊儿是懂酒之人,正巧前几日三皇兄遣人送来两坛苏合香酒,不若随我一同去品鉴一二?”苏御见她点头应下,不觉轻笑一声。她本就是悟性极高之人,虽不免年少心性,却到底与常人不同。言尽于此,已然没了再深谈下去之必要,索性轻轻一笑,将她的手松开,侧身问她道。
“缡缊正巧携了些许精巧的酒器,待我寻它们出来,以之作配,方才能不辜负七哥的盛情。还请七哥先行一步,缡缊随后就到。”她闻言轻轻一笑,随即站起了身,向着苏御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并未见的有什么异样。苏御随即点了点头,便阔步走出她的厢房,自自己屋中而去。看着少年的背影,谢缡缊微微思忖了片刻,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思想占据了上风,故而舍弃了那本来更为精致的琉璃盏,只携了一套银器便入了苏御房中。
“小谢将军。”守在门口的张择善得了苏御的吩咐等在门前,见到谢缡缊过来,他急忙躬身上前施了一礼,随即接过了谢缡缊手中的那一套酒盏,开口笑道,“殿下已经在屋里候着了,小谢将军请。”“多谢张先生。”谢缡缊轻轻一笑,向张择善回了半礼,继而才转过身来,自屋中款款走去。
“这苏合香酒虽是药酒,有开胸平气之效,可多饮仍旧不免有所损伤,七哥平日里,还需有所顾虑才是。”谢缡缊入了厢房之中,径自与苏御对面坐下,开口劝道。“想不到能独领一军的小谢将军,竟然也会劝别人少饮?你半醉破山谷关的时候,可曾想到过饮酒对身体的损害?”苏御轻轻一笑,抬眸看着谢缡缊,脸上的表情颇带着几分打趣。谢缡缊不觉愣了一下,随即也不禁掩唇一笑,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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