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白首（五） (3-2)

医师摊着手:“夫人没事，只要悉心调养几个月便好。”

我惊呆了:“你不是说太迟了？”

“我是说您的伤太迟了，如果早点回来……”医师越说声音越小。

“滚！”

那天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敢保证他的胡子一根也留不下。

在医师去准备药给我治伤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上药。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凑近她的耳边道，“我腿都被软了。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这一门之主的面子往哪儿搁？还有，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握着她的手，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你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我的左手虽然留下了后遗症，但我仍稳稳地坐着门主的位子，也如愿与她成了亲，育有一子，现在更是有一个孙子，以及未过门的孙媳妇。

“快去！”

“好嘞！”

晚上送走了孙子，她便躺在屋外的藤床上乘凉。我收拾好碗筷后，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夜间山里风凉，别着凉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我躺在她身边伸出手臂把她揽在了怀里。藤床虽然不大，但足够我们两个躺下了。

“唯叶说，明天咱儿子和媳妇也来。咱俩明天早上早点起去挖点野菜回来，一起包个饺子吧！儿子随你，爱吃这一口。”她窝在我的怀里，抬头看着我，体温丝丝缕缕传递过来。

“好，听你的。“我低头看着她，“你呀，太宠他们了。”

“那还不是因为就这么一个孩子？你又不让我生第二个。”

“快别提了！生他我都后悔了！你生香安那天还难产，我在屋外听你疼得死去活来的，心里那个难受呦……香安那个臭小子，差点要了他爹娘两条命啊！你生这么一个都差点把命搭上，我可不忍心再让你遭这份罪。”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唯有额头上那块疤一直不变。

我亲吻了一下那块疤痕，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小寒香你看，今晚的星星真多啊！”我蹭了两下她的白发，指着漆黑的夜空中的星星。

“是啊，好像我们成婚的那一晚。”她又往我的怀里钻了钻，“老头子。”

“嗯？”

“这辈子你娶了我，后悔过吗？”

“小寒香，你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傻吗？”

“傻啊！我有你就够了！”

她把头埋在我怀里笑了，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庭雪哥哥……”

婚后我多次想让她这么称呼我，可她总是不肯，说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

“下辈子我还想嫁给你，跟你一起白头偕老。”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口上。

“好，一起白头偕老。”

“可是……我要是忘记了……怎么办？”

“我会提醒你的。”

“那我……要是……找不到你了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

天边出现了一道流星。

我的怀里慢慢冰冷。

我抱紧了怀里的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越来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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