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篇（终章二） (2-1)

我一直注意着阁主，我看到她那一双纤瘦的手扣着座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青。

“剩下的人要留下来，让他们以为这就是清夜阁的全部成员，这样才能留下清夜阁的未来。”冰隐长老依旧是表情淡淡的，仿佛没有事情可以影响到她。

“璃宫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所以为了保住清夜阁的年轻力量，璃宫中要有三分之二的人留下，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烛火明灭不定，连带着阁主的表情也有些不真实。

我吃惊于阁主竟然短时间内就知道了对手的目的，更惊讶于她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想到这个计划。

“嘭！”

“糊涂！”一声冷斥吓得我一激灵。

“主上！您糊涂！”一名长老站起身，“璃宫之中的人，若不是我们这样风烛残年的，便是有伤病在身，因阁主体恤提前进来的。我们这些人怎么可以贪生怕死，让那些孩子去送死？”

另一名长老也站了起来:“没错！璃宫里大部分都是些老家伙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能苟且偷安，让娃子们去死呢？阁主您不该心软！”

“主上！”蔷薇长老拄着拐杖，右膝艰难地跪在地上，“蔷薇请求出宫，换一个年轻孩子去星辰楼！”

阁主连忙来扶，声音已经有些变调:“蔷薇姐姐，你已经为清夜阁伤了腿，我不可以……”

“主上！蔷薇已经是个残废之人了，离开也是虚度光阴。而且即便我去了星辰楼，也是拖累江少，不如就让蔷薇再出一次力吧！”蔷薇长老执意，不肯起身。

除了冰隐长老外，璃宫之人一齐跪在地上:“愿献残躯，铺平前路！”

“主上，”冰隐长老缓缓起身走上前来，跪在众人最前面，“冰隐曾经立誓，此生不离璃宫半步，虽无法与众姐妹一起，但愿留在此地，以身殉之。”

师傅脸上带着笑容，看着眼前长跪不起的璃宫众人，轻轻拍了拍阁主的肩膀:“我说过了，我们自己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其实你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你狠不下心啊……”

阁主猛地跪在地上，白色的裙摆铺散在地，开出一朵凄美的花来。

战者的寿命一般来说会比普通人更久一些，特殊血裔者更甚，璃宫的长老们也并非像她们自己所说的“风烛残年”，但她们如今仍是义无反顾。

“各位高义，对清夜阁乃是大恩！孔雀自小在清夜阁长大，师傅再造，师姐抚养，各位更是看着孔雀长大的，都是孔雀的长辈！是孔雀对不住各位！此恩难报，唯有与各位一同赴死，来世再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接任阁主之后流泪。

阁主再起身，又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清灵妃子了。她的眼中不再动摇，相比已经拿定了主意。

“半个月内，我会完成人员的更替。想留下来的人，去九笙那里领禁药。每人三颗药，离婚，彼岸和生烛。想走的人，找九笙等级，你们还有机会。灭境动手之日，便是我们赴死之时。”她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璃宫众人望着她的背影深深一拜：“璃宫众人，谢主上赐药。”

阁主脚步一顿，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句话也没再留下。

为了让众人不必有所顾忌，当晚我便在璃宫住下，考虑好的人就可以来找我，或索药，或记名。但我直到最后一天，都没有等到来找我登记名字的，反倒是配好的药，一份不留。

“师傅，我帮你把名字写上去了，您明天就和阁里这一批人走吧。”我现在师傅的身后，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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