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拜

在王府中，没有王爷的盛宠，那日子过得比下人还不如。吃穿用度，总会有人找借口克扣。

这几日苏一梅都是靠着大婚时的满头珠钗活着，伙房的大嫂子看在首饰的份上，待她尚可，但下人们三人成群经常背着她说三道四，有时候都当着她的面说弃妃、可怜之类的话。

但，苏一梅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很可怜。燕雀虽小，应有鸿鹄之志，她始终认为，如今的日子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带着爷爷和哥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找她心上的远方。

今日，是苏战北和陆宁湘的忌日。

苏一梅用最后的一对耳坠向下人换了一把香烛，今晚夜深人静，她想要祭拜亡父亡母。

今夜，月光泛着透亮的白，星星点缀着空荡荡的夜，苏一梅需要去有水的地方，翠园的南边是荷花池，如今正值夏至，闷热的风夹杂着水汽与荷香在夏夜肆无忌惮地交合着，这股味道有些奇怪，但令人沉迷其中。

苏一梅找了荷叶较为密集的池边，这样巡逻的侍卫便不能轻易地发现她，毕竟在王府祭拜亡人可是明令禁止的事情。

苏一梅燃起香烛，她看着青烟升起，想起了漠北的狼烟、翠微山中的炊烟，还有菩萨金身前的虔诚香火，她嘴里轻声念叨着，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他们已经离开我整整一年了。

苏一梅从小便知道自己是陆宁湘在漠北捡来的孩子，但苏战北与陆宁湘将她视为己出，吃穿用度都比他们的亲儿子还要好，这份养育之恩，值得她去冒险怀念。

苏一梅坐在池边，静静地等着香烛燃尽，她将对父母的思念化为泪水，被景瑜羞辱她没有哭，被下人嘲笑她也没有哭，可是想起了父母，她的委屈竟然那么清晰明了，这种情绪从四面八方扑来，令她无处躲藏，甚至有些窒息。

“王爷呢？”女人娇软的声音传入苏一梅的耳中。

苏一梅自觉地将宽大的荷叶拉过来，遮住她的身体，此刻她像个小偷一样，生怕别人发现她。

“白姑娘，消息不会错的，王爷是荷花池这边。”

“快些找，千万别让她得逞。”

“姑娘放心，她不会如愿以偿。”

苏一梅听得云里雾里，这么晚都不就寝吗？方才，听闻那二人提到了王爷，莫非景瑜在这里？

这个猜测让苏一梅不寒而栗，如果被他发现，那后果可想而知。她顿时后背一凉。她冷静下来，最近念叨着，爹娘保佑。

苏一梅将燃尽的香烛残灰一股脑儿丢进荷花池，她拿出丝帕，遮住嘴脸，提着篮子，踏着星光，找了条小路，往翠园方向走去。

她想，若是被人问起来，便说去采莲子。

苏一莲步轻移，摸黑走着，突然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心跳如雷，幻想着一切的可能，她屏气凝神，仔细地听着。

脚步声有些凌乱，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人。

“王爷，可让凌烟好找。”

“本王不过出来透透气，你着急了？”

“王爷，凌烟胸口闷得难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唯有王爷能帮我。”

“王爷，原来你在这里。”

“这么晚了，白姑娘还这么有雅致来赏花。”

“来人，送她们回去。”

黑暗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苏一梅听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后悔选择了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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