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若?他并没有对她说过,要她来,从未说过,沉蓝?他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渴望。
该憎恨的,唯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吧?
再也没有挣扎起来的力气,胸口那种破碎的感觉忽然尖锐锋利起来,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的所有人生都在此刻崩塌碎落,不成片段。
锦绣觉得有什么滚烫而甜腥的东西从嘴唇之中满满的溢出。
然后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于她已然模糊的神智里有小小一声尖叫,接着脚步纷沓,于空旷而凄凉的悲痛之中,她忽然无比明澈定的感觉到,有什么于此时破碎,再不复存在。
锦绣高烧不止,昏沉迷睡,她觉得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却又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皇后那独有的娇软高傲声音从她耳边滑过,似乎在说看她这样子身染恶疾,怕别是瘟疫,赶紧丢出宫去。
然后就有什么人架住了她,向外粗暴的拖拽,仿佛他们拖着的不是一个病弱的女子,而是什么无关紧要,随随便便就可以弄坏丢弃的物件。
锦绣早已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自己被拖出院子,走了一段路,忽然就被人粗暴的扔下,一声脆响,那串被她贴身藏好的珠子,滚落地面,她想去捡,却被谁踏住了指头。
终于,连这点菲薄的安慰,都离她而去,她这样想。
身旁有莺声燕语,巧笑嫣然,然后她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撑起身子,向某一个方向望去,那里刚才脚步轻响,极轻,步伐不大,笔直一线
沉若。
那是沉若的脚步声
锦绣知道,她分辨得出,即便这样昏昏沉沉,她也分辨得出。
然后,那脚步声并未向她这边来,而是于娇俏女音们的环绕里,向反方向而去,毫无犹豫。
妃子们调笑的声音间断飘来,都说好生晦气,这么美好的午后,陪着陛下赏花,居然被一个丢出宫去的痨病鬼冲撞,便有人撒娇,非要皇帝陪自己吃饭。
锦绣张大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眼,定定的看着沉若远方,然后忽然唇角一勾,那张青白而憔悴的面孔上忽然就现出了一种因为绝望然后洞察的神色。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曾牵着那个于她是深爱的男人的手,慢慢在他掌心写来,字字句句描绘出刻骨铭心。
原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虚妄而已。
绝望的神色忽然便自锦绣脸上消去,然后疲惫的神色覆盖而来,她阖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终是哭不出来了。
那个男人,系她一生柔肠百转,负她眼泪千行万行。
在被丢入潮湿而恶臭,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块空地上之后,她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有疾行的脚步声,有些熟悉,她却想不起来是谁——罢了,也不须去想了。
她已经快死了,她知道。
然后她似乎听到有人焦急的唤她的名字
不过,不重要了。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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