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距程宴秋落水那一日,已过了小半月,这小半月都是住在老太太屋里,汗发了高热也退了,可老太太算是吓着了,一连半月也不准她下床。
宅里都在传,小小姐落水烧坏了脑子,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可老太太不管,该宠着还是照旧。
期间程老爷子只露过一次面,柳姨娘倒带着一双儿女常来看望,只是老太太对他们从没有过好脸色。
“小小姐,别跑,别往前跑了!再前头,前头就是二少爷的院了!”彼时的程宴秋,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八岁孩子了。
程家二爷……程晚吟,如今程家的人看不出他什么来,可她却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从丫鬟嘴里套出来的,这位溺毙的正主儿生前刁蛮任性,刻薄恶毒,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二哥,也算是可劲儿折腾。
不说平时打骂,就有一年撺掇着这位日后位极人臣的首辅大人上树摘李子,害得人家摔下来,胳膊生生摔断了,这件事,也是府里人尽皆知的。
程宴秋打了个寒颤,透过院子里的老梅树,望着里头寒碜破落的格局,咬咬牙跑了进去。
“二哥哥那日同我一道落水的,不知道身子好没好,我看看他,去了就回,你莫告诉老祖宗。”
程晚吟靠在床边,揉揉头,转眼便看见小小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谁?”
那日落水,烧了许久,听下人们说程宴秋像是失忆。不过他倒觉得,就算什么都忘了,刁蛮的性子应该也没变。
“宴秋?”
“怎么过来了。”
习惯而礼貌的询问,程晚吟板着一张脸,丝毫看不出任何关心,程宴秋发烧的几天,他就躺在屋里,并未去探望,他的烧还断断续续,脸上泛着的红晕。
梅院里冷清,比不得老太太那里,程宴秋推开房门探进头去,里头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没防备钻进脖子里,冻得她又是一个哆嗦。
屋子里没烧碳火,连油灯都只点了小小一盏。程晚吟独自一人靠在床头,腿上只盖了两床单薄褥子,这模样,着实凄惨了些。若是程家人能预见日后,不知道会不会悔青了肠子。
“二哥哥,秋儿病好了,好许多了,就是老祖宗这些天关我在房里,才没能早些来谢二哥哥!”
“小月,去问管家要碳火送过来,这里冷得紧。”
程宴秋扒着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已是小孩神态,费力爬上床沿,坐在程晚吟边上,将怀里揣的两块糕点摸出来,小心揭开帕子递过去。
“二哥哥,你怎么也不来看我……这荔枝酥你尝尝,用的是从岭南运来的荔枝,皇帝赐给爹爹的,可香可甜了!”
程宴秋打定了主意,这一世她要安安稳稳活到八十岁,要报仇,要雪恨,要牢牢抱住首辅的大腿!
“我病还没好,怎么去看你。”
程晚吟拉拉被子,扭头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也许这就是下人们说的不正常,程宴秋往常从未对他这般好言语过。
隐约有些怪异,说不上来。
“既然是圣上赏赐的东西,这么名贵,还是宴秋自己吃吧。”
程晚吟瞥了一眼,偏过头没再看程宴秋。
管家端了炭火,缓解了潮湿和阴冷,依旧起不了太大作用。
“这里阴冷,你身体刚好,还是不要久留了,吃完就走吧。我这些天头痛犯了,这几日不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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