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三人才走,暖阁门口的守门丫鬟通报。
“六老爷来了!”
贺㺬㺬赶忙整理衣裳配饰,起身去了外面。
纵是亲生父女,六老爷也不便进来内闺阁,只负手立在堂前。
听到珠帘声响起,贺近转身瞧见一身素衣娇弱袅袅的贺㺬㺬,又想起故去的胡氏,心头不免泛起一丝愧疚。
“听说你昨日受了惊,如今可好些了?”
贺㺬㺬款款福身行礼,“女儿无事,堂祖母请了大夫来开了安神药,喝过之后并无梦魇不好的症状。”
“这便好。”
贺近放下心,一时语塞。
胡氏在时,他们一家三口尚且融洽和谐,少了她在中间调和,父女俩倒生疏不少。
“你在东府这些日子,好不好?”
“堂祖母待我温和慈爱,姐妹们同样和睦爱护,我在东府就如西府一般,很好。”
东西两府关系一贯融洽,贺近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可他心里也清楚,到底是隔了一个堂字。
他犹豫迟疑一番后,吐露心声来意。
“如今你三伯母一家回来,该住到年关后,你……”
“不了,女儿在东府也十分习惯。”
不等贺近说完,贺㺬㺬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因她已料到,贺近后面的话便是要问她可愿去三太太身边。
她不愿意。
贺近显然始料未及,微微一愣,问:“为何?”
“三伯母回来,少不得操心三姐与七姐之事,我去了反倒添乱,自不如此刻在东府,我却有一问请父亲解惑,让女儿过去的主意,父亲可曾与堂祖母和三伯母商量?”
“并未。”
听到这两个字,贺㺬㺬松了一口气。
“既然尚未,烦请父亲不必再提此事。”
她如此有主意,更显胡氏教导用心,贺近叹息一声,也意识到自己思虑不足,因此应了她的话。
父女二人别无他话,沉默半晌后,贺近叮嘱她。
“大夫既开了药,便不可轻忽,你仔细休养身心,外院还有事务,为父这就回去了。”
“父亲平日也要注意身体。”
贺㺬㺬跟着想要送他,被他留步。
目送贺近背影离去,贺㺬㺬回了闺房。
她随手拿起自己绣了一半的荷池,瞧着上面如浮萍一般未长成的嫩叶,心中不免惶然。
贺㺬㺬伏在桌上,嘴里念了句诗,脸上却挂上两行清泪。
“浮萍本无根,非水将何依。”
——
贺潼落水一事,即便老太太雷厉风行收押了他身边所有伺候的仆从,但大丫鬟双儿一死,令事情再无从查起。
双儿是卖了死契进来的贺家,在内无关联,在外无亲眷,更何况她伺候的又是不怎么招人眼的贺潼。
若不是贺㺬㺬恰好撞见,恐怕这主仆俩都死得悄无声息。
这一桩事查来查去,成了无头公案,老太太也十分头疼,发落了贺潼房里的人卖出府去,心绪犹不能平,便又将才回府的郑氏禁了足。
贺潼出事后,郑氏与二老爷贺逊一番争执,又在老太爷那里受了申饬,还被老太太禁了足,她心中委屈无辜,一时气得夜不能寐,很快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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