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17） (2-1)

早就听闻三皇子杀伐果断、刚正不阿。谢袅一边换上提前备好的另一套衣裙，一边回想着刚刚帷帽下的匆匆一瞥。这样的人，或许会成为治世之君，但绝不会成为暗河的合作伙伴，他给不了，也不会给暗河想要的。

　　倒是太子，性格仁慈宽厚，尽管他的性格和决策能力使他不适合成为皇帝，但若生在太平盛世，身边有贤能之臣辅佐，未必不能登上帝王之位。选择他，他更有可能许诺给暗河想要的彼岸。只要不让他清楚暗河的真面目就好，相信凌不疑也不会在太子面前多说些什么。

　　糊弄三皇子没可能，糊弄心善的太子殿下绰绰有余。

　　想定了，谢袅骑马回到营地，正碰上为甩开追着他跑的女娘们，疾走了许久的袁慎。身着月白儒袍，满身的斯文俊秀，只是累极难掩狼狈，朝她遥遥笑了下。

　　“你这是，知道自己弱所以特地锻炼锻炼？”谢袅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到袁慎面前打趣。

　　袁慎累得扇子都要扇折了，他未来是要做文官的人，文官！哪家好文官运动量如他这般的，被追的满山跑，还是被迫的。

　　“你怎么换了身衣裳？”袁慎记得她早些时候穿得明明是他挑的青裳，现下却是淡淡的烟粉色。这衣料衬得她肤如凝脂，袅袅明媚，却又含而不放。

　　“哦，那身不小心弄脏了。”谢袅轻飘飘揭过。

　　走着走着，远远看见文帝的屋外跪着王淳、程始、萧元漪、万柏松几人。在他们身后，万萋萋跪着，受伤的程颂趴着。

　　“怎么不走了？”袁慎察觉到谢袅停下来，略略顿足，顺着她目光看去，悠哉悠哉扇着的扇子停止摆动，侧过脸来，看了她良久，“可要我去打听打听？”

　　万萋萋怒瞪着王姈，王姈不情不愿地跪在王淳身后，也与万萋萋怒目而视。萧元漪微微皱眉，程始压低声音安慰着什么。

　　马儿不知发生了什么，摇头晃脑地凑上前来，头顶的花环掉落，袁慎接到手，瞥了眼谢袅手腕间的同款花环，悄摸着将花环拢进袖子里。

　　谢袅收回眼神，重新迈动脚步，声音淡淡：“不用，我不想知道。”说完这话，她用力甩着宽大的云袖，大步回营帐去了。

　　……

　　涂高山祭祀大典后，寻了个日头，谢袅前往凌不疑府邸领取上次樊昌一事相助的银钱，拉了一车酒水打掩护。

　　院内檐飞柱升，处处建造硬朗，颜色沉重，空旷冷清。从大门进去，除了经过的两队整齐严肃的黑甲卫，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她这个外来人口，谢袅居然没看见一个仆妇侍婢。与其说这是权贵官邸，不如说是一座军营。

　　黑甲卫上前卸下酒水，谢袅正环顾着四周，被跑过来的梁邱飞喊住，少年侍卫大抵刚从练武场下来，额头冒汗，把手中一个扁扁的苍枝盘纹漆木盒递给她。

　　谢袅接过手来，打开一看竟是整整齐齐码放的五十个金锭，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足金，每一枚都铸成拇指粗细的马蹄金，小巧玲珑，金光闪闪。她沉默，脑子里不自主开始换算起来，思索起东汉这边杀人的单子定的价格是不是低了些。

　　她有罪，她拉低了市场价！谢袅扼腕，痛心疾首，要价要少了，难怪上次凌不疑答应的那般爽利，合着她做了个赔本买卖。

　　“帮我转告你家凌将军一声，以后预定酒水可不是这个价钱了。”谢袅盖上木盒，转身就走。

　　“啊？”梁邱飞一头雾水地目送谢袅离去。

　　谢袅出了门，将木盒揣在袖中，预备步行回去。从随身荷包里捻出颗粽子糖放在嘴里慢慢吮着，上次听何昭君说东街那儿新开了家点心铺子，现下无事一身闲，可去看看。

　　“谢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谢袅回头去看，袁慎款款走来，后面跟着两名侍卫和一名僮儿。她站在原地等着，袁慎身高腿长，没两步追上她，笑道：“许久不见了，怎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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