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8） (2-1)

汝阳王府悬灯挂彩，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马车内，谢袅靠着车厢，少女长发及腰，发间簪着支柳叶簪，耳坠是何昭君选的碧色的水滴子，着一身天青曲裾，闭目仰首，惹人采撷。

　　“你都盯着我看了一路了，还没看够？”

　　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何昭君理直气壮道：“那你今天同往日不一样，我多看几眼怎么了？还以为绯红色最衬你，没想到袁善见送的这一身也别有一番风味。我瞧着，都不太像你了，倒像是——”

　　“像什么？”谢袅睁开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

　　“对，就是这个样子。”何昭君靠近她，素手纤纤，在她眉心一点，“若是这儿再点上一颗朱砂痣，你便是那庙里坐着的观音像了嘛，我说得可对？谢观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袅的心凝了一瞬，面色依旧淡淡：“我看不像，我只是俗人一个，怎可亵渎了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何昭君忍俊不禁：“怎么这么严肃？开个玩笑嘛。”

　　“对神灵还是要心存敬畏。”

　　“哦。”何昭君低声嘟囔，“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竟是个小古板，谢古板。”

　　谢袅缓缓笑开，如往常一般打趣起她与楼垚的婚事来。马车中时不时传来女娘的欢声笑语。

　　汝阳王府内侧厅，裕昌郡主一身华服端跪坐上位，温婉轻笑，周围一圈贵女众星捧月般围着。

　　“今日厨房特为女眷备下金丝枣权作小食，用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如蜜枣。这小食用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姊妹尝尝吧。”

　　谢袅看着食案上的小小枣，意兴阑珊的眼眸都惊得瞪圆了些许，她饿了半天就给她上这个？这不一口没的玩意儿吗？用银签子拨弄半天，委实不知道是一口吞了开胃的好，还是就这么安安分分饿着好。

　　在她走神间，场上已不知何时争吵了起来，一女娘推开食案起身怒斥众人，浑身金珠配饰晃动，珠宝玉石哗啦啦响。

　　嚯！好一个金光闪闪直晃人眼的八宝盒啊。

　　谢袅将金丝枣嚼巴几口咽下，与身边看戏的何昭君说悄悄话：“怎地就吵起来了？”

　　何昭君在这等虎狼之地永远一副下巴上扬的骄矜模样，便是对上好友有所收敛，开口说话时还是以在贵女前娇蛮任性的口吻为上：“正给作为新晋侯门的曲陵侯府下马威呢。”

　　曲陵侯府？谢袅好奇地望向全场唯一站着的女娘，何昭君悄声提醒她：“那是万将军家第十三位女公子万萋萋，她身旁的那位才是曲陵侯府的女眷，程家三娘子程姎。”

　　谢袅的眼皮子一跳，忐忑无措在座位上着急的不是程姎又是谁。门外有人！根据脚步声和气息判断也是个习武之人，境界不详，思虑间，谢袅静默着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王姈：“万家妹妹气性太大了，我们不过开玩笑罢了。你可别在贵客面前闹笑话。”

　　万萋萋目光扫过众人：“你少危言耸听，此处哪来的贵客？”

　　王姈得意道：“今日十一郎来给郡主庆贺生辰！哎呀，我忘了，程家妹妹一直在家中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曾有机会见十一郎，那你可得乖乖听话些，一会儿没准能瞧上一眼呢……”

　　“王姈，你想见十一郎自去见好了，攀扯程姎做什么！”

　　怎么又扯出来个十一郎来？谢袅思忖着，莫不是这些贵女们在为这位十一郎争风吃醋？

　　门外那人像是听够了，终于掀开帘子进来，万萋萋和程姎趁机仓皇离席。众小女娘们见到凌不疑来，面露惊讶，纷纷起身施礼：“见过凌将军。”

　　谢袅借着施礼的空档打量他几眼，在凌不疑察觉前自然地移开目光。评估已定，单打独斗的话不足为患。

　　裕昌郡主羞涩道：“凌将军能收我请帖来我的生日宴，裕昌很高兴。”

　　凌不疑：“凌某倒是后悔来了，汝阳王府容不下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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