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锄山中,明月高悬,山间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抬轿走来。
锣手打了脸上蚊子,抱怨:“夜路迎亲真个麻烦,蚊虫把咱这脸都咬肿了!”
媒婆甩着手帕道:“咱们朴锄山一直都是迎月婚的规矩,何况夜里迎亲日头不晒,喜钱又多拿一份,多好的事儿啊!”
正说着,前方的人却忽然停下。
媒婆一愣:“怎么不走啦?”
最前的乐手惊疑不定地指前面:“那是什么……”
夜雾中,影影绰绰站着七个人影,夜雾逐渐散开,媒婆面色逐渐惊恐,惨叫一声就跑,迎亲队伍也跟着屁滚尿流逃跑,花轿跌落地上。
新娘子慌张在轿内问:“田婆子!怎么了?”
四周静寂无人回答,新娘子慢慢揭开轿帘看去,她怯声道:“什么……人?”
七人身披华丽绫罗满身金银,却在月光下身子蜷缩扭转过来,而此刻夜雾恰好散开——
新娘惊恐膛目颤声哑然:“头……没有头……”
月下赫然——那七人,都没有头。
月下,只听到新娘的惨叫。
……
山间一孤坟,碑上刻着“恩师漆木山之墓”。
定坤在不远处溜着狐狸精,李莲花靠在坟前喝酒:“老头,你这里风景不错空气清新,倒是个长眠的好地方,只是每次爬山来看你真的很累你知道不知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十年一直在找师兄,可都没有师兄的下落,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竟让我发现笛飞声还活着!”他眼中闪过决然,“我知道他想要什么……顺着他,我就定能找到师兄。等以后把师兄埋在您左边,我呢,就埋在您右边,我们俩就像小时候一样陪着您!……老头,小时候你叫我们师兄弟互相照顾,携手江湖,徒儿不孝,没能做到。师兄因我而死,我本来也没脸来见您的……但是转头一想,我这孤魂野鬼的也没别处去,还是来叨扰您吧。你可别嫌我们烦——”
定坤这时候凑了上来,一手捏住他嘴巴:“说瞎话被我逮住了吧!快呸呸呸!”她瞥了眼墓碑,“谁说你没地方去的,我还打算带你回我家呢。”
李莲花在定坤紧盯着的目光中乖乖呸呸呸了三声,定坤这才满意地松手,拽了根狗尾巴草绕着玩儿。“你要带我回你家?”李莲花似是不经意地问出口。
“对呀。”定坤眯眼享受地沐浴着阳光下,狐狸精跑过来围着她转,定坤顺手扔了个小石块,狐狸精又颠颠儿地跑远了,“我家人他们一定很喜欢你,你脑子聪明,正好帮我家管账。这活儿太累人,大家都不想管,天天甩来甩去的。”
“所以,就是把我拐回去做个管账的?”李莲花气笑了。
“嗯……啧”定坤睁开眼思考半晌,“话也不能这么说,但我觉得我要是不把你带回去,我一定会后悔。”她认真地盯着李莲花,直把他耳尖都盯红了,“为了将来不后悔,你,我定坤是拐定了!”
李莲花受不住她眼光,把她打发到一边玩去了,他又对着墓碑絮絮叨叨的:“这是定坤,这小姑娘吧——”他回头张望了一眼,敲了敲脑壳,“这儿有点不太正常,总想着占我便宜,嘴上说的好听夸我聪明。”他说完定坤坏话又禁不住笑出声来,“啊对了,我还遇到了师兄的外甥,怕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吧,那小子资质不错,阴差阳错之下还差点做了我的徒弟,幸亏我溜得快,既兑现不了任何承诺亦无力掰扯旧事,还是孑然一身自由来去的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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