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岗哨的钟声猛然在夜里响起,夜鸦尖锐的啼叫让钟声听起来像是丧钟,格外瘆人。
长老议事厅里空空荡荡,血夜冷寂,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被吊在议事厅上方,尸体在地面投下漆黑恐怖的影子,尸体下方滴滴答答,鲜血凝聚成血泊。
那具被高悬的尸体,竟是月长老的。
议事厅的高墙上,杀人者留下鲜血写就的诗句,猩红而张狂——
执刃殇,长老亡,
亡者无声,弑者无名,
上善若水,大刃无锋。
尖锐的钟声响彻天际,金繁身后跟着一群侍卫疾走在道路上,他脸色严肃,走过一列正在值岗的守夜侍卫,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端着一个木箱,里面是堆放整齐的药瓶。
金繁向所有人安排任务:“淬毒。”
侍卫们轮流从里面拿出一个,将瓶子里的毒液淋到自己的刀刃上。
角宫、羽宫、长老院、执刃殿门口……每个地方都有一个侍卫手持白色天灯,点亮后放飞到天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破开夜的静谧,飘向远处。
此刻,正穿着玄黑睡袍的宫尚角看着天空上飞起的白色天灯,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角宫庭院里,身处黑暗,他的脸上有方寸的阴寒透骨,眼眸如深渊,一点光斑都照不透。
宫远徵身后跟着两个黑衣打扮的侍卫,一边朝着前方极速奔走,一边带上薄薄的金属丝编织的手套,而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嗜血的兴奋。
幽长的长廊外,快步急行的金繁见到不远处的宫紫商正在和宫临徵交谈着什么,宫临徵间或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背作安慰。
金繁立刻跟身边的人说:“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他几步赶上宫紫商和宫临徵二人,抓着宫紫商的肩头,神色中有怒气:“你的护卫呢?月长老刚刚出事,你们商宫的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敢放你一个人在夜里独行?”压了压怒气,才转而对宫临徵行礼,“临徵小姐,现在宫门内很危险,角公子徵公子寻不到你该心急了。”
宫紫商看到是金繁,原本愁闷的表情才似乎有了丝光彩,她一把抱住金繁。宫临徵蓦地瞪圆了眼,再次被宫紫商的胆大所震撼。
“都什么时候了!”
金繁原本想挣开宫紫商的手,但见她眼眶微红,泪水滚滚而出,不由得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月长老出事,她心里肯定难受,一开口,他的声音柔了许多:“你是要回商宫吗?”
宫紫商点点头。
“我护送你回去。”
二人一齐转过头看向宫临徵,宫临徵自觉身隐:“我……我现在就去找我哥哥。”
“临徵小姐。”是金复,他提了盏萤灯过来,“角公子派我来接你。”
宫临徵朝他点点头,接过小灯笼,又向宫紫商和金繁挥挥手告别:“我先走一步。”
黑暗的廊桥里,宫紫商和金繁并排而行。
宫紫商向来聒噪好动,此刻只是默默地擦着眼泪,脚步很沉,金繁不时转头看她。
“你知道吗?从我懂事起,长老们就已经很老很老了,这么多年,他们好像一直没有变过,我小时候还在月长老膝盖上吃过糖葫芦……”眼角的泪滑到下巴上,被她轻轻拂去,“那时候,我以为他们都是神仙,是永远都不会死的。”
金繁的安慰失了力气:“是人,都会死的……”
“但不该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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