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哟,”老陶坚持着又怒吼了几句,问道,“丽江规定不许唱歌吗?”
“没规定,”小姑娘说,“你影响其他客人了。”
举目四望,这家酒吧比刚才那家更冷清,影影绰绰,似乎有那么一两桌客人,意外的是,暗处似乎也浮动着姑娘们被人灌翻后浑圆的屁股。
“我影响其他客人了?”老陶无辜地摊开了手,匪夷所思地对我说,“难道刚刚不是我们被影响了吗?麦吉,一座古城,没有鼓楼,不讲道理,这还说得过去吗?走吧,麦吉,我们离开这里!”
我不觉得他是在表演,他是真的对这个世界感到费解。我跟着他走出那家酒吧,胸中涌动着白痴一般的喜悦。“走吧,麦吉,我们离开这里!”——在一起的日子里,那些住在北京鼓楼边儿的日子里,这是我最想听到他对我说的话。可他没说过。于是,我现在找了个大学教师出门云游。
我跟随着他,我们赤裸的胳膊挽在一起,汗水交融,如同要奔赴高山大海。可我们不过是又去了另一家酒吧。
“我想唱歌又不敢唱,小声哼哼还要东张西望……”他是在大声哼哼。
这家的服务生直接将我们拦在了门口,食指竖在嘴上,不断地冲我们“嘘”个没完。
连我都被搞得很恼火了,问道:“你不会说话吗?”
“我会说话,但请这位先生别这么大呼小叫。”服务生笑嘻嘻地说,他真的是身经百战啊。
“说谁呢?我这也叫大呼小叫?”老陶向前抢了一步,差点儿栽倒,“你知道北京,嗯,鼓楼边儿上,怎么玩儿摇滚的吗?”
“这里是丽江。”服务生说。
“别跟我贫嘴,”老陶说,“连个鼓楼都没有,神气个屁。”
服务生不说话了,用不说话表示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你瞧,”老陶将矛头冲着我来了,“简直跟你一个德行,我最受不了这个,你知道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不说话其实一脸话的样子,太烦了,装什么呀!”
我们重新走上街头。我带着不说话其实一脸话的烦人样儿。退潮了一般,熙熙攘攘的游客一下子稀稀落落了。老陶坚持要给我买点儿鲜花饼。
“我知道你不吃猪油,”他特别恳切地说,“这几天我侦查好了,有一种是植物油做的,还加了益生菌。”
在他给我买鲜花饼的时候,我望着店铺外的一块广告牌出神。牌子上是一位端庄、消瘦的女士,广告语写着:“我这辈子最有成就的事就是把鲜花饼做成云南的名片。”这句话竟让我难过起来,也许我是想到了自己这辈子吧——我将以什么实现自己的成就?成就不成就的,当然也没什么紧要,但“一辈子”这种规模,不免总是会令人莫名伤感的吧。
拎着两袋植物油做的还加了益生菌的鲜花饼,我对老陶说:“我得回去了。”
“我愿意陪你翻过雪山穿越戈壁,可你不辞而别还断绝了所有的消息……”真要命,他又唱起来了,好在是低声吟诵。
“别这样,老陶,酒劲儿差不多也散了吧。”我恳求他。
“对不起,麦吉。”老陶戛然失声,站了会儿,肩膀觳觫起来。张开双臂,他不遗余力地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我们大概又一次都感到了被伤害。
接下来,他需要找回最初的那家酒吧,将他的女朋友弄回租住的民居去。
“扔那儿不是个事儿。”他说。
“是,不能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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