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朱红色宮墙盘盘囷囷,逡巡围绕着最中央金碧辉煌的寻莱殿,一层又一层,像是水波荡开的涟漪。金黄色的艳阳撒了一把辉光,淌落整齐如鱼鳞般排布的琉璃瓦,浮光跃金,闪耀得晃眼。
那寻莱殿顶上的双金龙对冲,矫捷的身姿前倾,每一片龙鳞都雕刻得细致,似是下一刻就要暴怒地张开所有鳞片腾云相斗,檐角高高地翘起,悬着早已锈了的青铜铃,“当啷当啷……”,响得寂寥。
管妆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拥抱扑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闭上眼,好像下一秒就要翻下阑干乘风而去了。
“管姑娘怎么在这儿待着?”罗姑姑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似是惊诧又像是意料之中。
管妆将踮起的后脚跟按回地上,仍闭着眼,“那姑姑为何在这儿?”
“哦,不远处便是夜庭,自然是做些白日里见不得、说不得的事儿。”罗姑姑笑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管姑娘若是不识去千熹堂的路,可随奴一块儿走。”
又默默加了句,“奴贱姓罗。”
罗?听着有些耳熟。
“救我,救我,救救我……”突兀地,有人挣扎着喊,奄奄一息的女声飘忽得像是凭风乱摇的柳絮。
管妆眼珠子动了动,回头一看,呦,还以为是哪位姓罗的,这不是太尉府正院手底下的那位么。
罗姑姑手里拽了条腿,脚怪异地扭曲着,身体叫罗姑姑挡住了。
“我还以为罗姑姑是得了信才拉了人逛了这一大圈来寻我的。”管妆让开了条道,接着靠着柱子和罗姑姑打趣,用袖子拭拭眼中并不存在的泪,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如今瞧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皇后娘娘果然没说错,管姑娘确是位妙人儿。”罗姑姑似是被逗乐了,眼角的鱼尾纹笑得皱到了一块儿,堆了一叠又一叠,又是极为惊讶地错开一步,“哦呦呦,怎的还活着呢,可是让管姑娘见怪了。”抬头瞧了一眼神色淡漠的管妆,眼里哪见半分歉意,仔仔细细盯了许久,那赤裸裸的讽刺似根尖锐的针,直往管妆的眼里扎。
管妆真是要被气笑了,面上不表露分毫只是站在那里含唇浅笑,瞧不出是是喜是悲。
“你说说你,早些去了不就好了,吊口气到夜庭才是遭罪呀。”
“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莫要多嘴,莫要动些歪心思,只能忠于一主,你怎么就是当耳旁风呢,如今,我也救不了你啊。”罗姑姑嘴里碎碎念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管妆的反应,粗糙的手一下掐上了那宫女的脖子。
”不……不……”那宫女的杏仁眼顿时瞪大了,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那罗姑姑面上一拧,一咬牙,就听见一声利落的咔嚓,那宫女一瞬间眼睛就要瞪出来似的,整个人都是一抽筋,接着便是整个人都瘫软下去,脑袋歪到了一边。
“诶呀。”罗姑姑将手在那宫女身上擦了擦,继而慌乱地说着,“叫管姑娘瞧见了这幅血腥模样该怎么好?”
“倒也无妨。”管妆笑着,“不过,若是我未记错,罗姑姑之前似乎是跟着太尉府的大夫人的,不知如今怎的又追随了皇后娘娘?”
罗姑姑脸上的假笑当时便僵住了,“啊——这。”
未待罗姑姑开口,管妆热情地替罗姑姑圆上了漏铜,“早就听闻赵大夫人宅心仁厚,驾鹤西去了竟也不忘留个人照顾可怜的三小姐呐。”狡黠的笑意在眼角荡了个秋千跳到了嘴角。
“是,夫人的善心在昭歌向来是出了名的。”罗姑姑抹了抹额上的汗,“管姑娘,奴还赶着去夜庭呢。”
“哦,那便走吧,请罗姑姑先行一步。”管妆行了端庄的一礼。
“好。”罗姑姑揪了那腿急匆匆地就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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