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鸢策马离开长安的那晚, 疾风骤雨, 没有一刻停歇。隐腥在银杏树下席地而坐,数着打落在斗笠上的雨点,静静听了一整夜。
雨一直到翌日清晨才淅淅沥沥见停,晨扫的小道士莫喧推门而出, 不由惊叹。
守心观那棵千年银杏树落了满地枯叶, 像是散了满地的黄金。一身湿漉的隐腥道长坐在树下,似与这满目金色融为了一体。
莫喧忙扔下扫帚, 取了一件道衣覆在道长肩头:“师傅,天凉, 别冻坏了身子。”
察觉到肩上的动静, 隐腥迎着晨光熹微睁开双眼:“天凉吗?”他扯出一抹苦笑,“为何为师察觉不到?”
“这雨落了一夜,天自然是凉的。”莫喧笑道。可他不知,道长的心已随那人的离去凉了透,这区区冰寒,又怎会有知觉?
“师傅,有一事弟子不知当问不当问?”
“若是困扰, 那便问吧。”
“昨日来道观的红衣女子,可是师傅的故人?”
隐腥怔了半刻,薄唇轻抿:“是故人。”
“既是故人, 自有前情在。师傅又为何那般决绝?”
“这前情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又何必苦苦执念?”
莫喧仍是不解,蹙了蹙眉:“可那女子昨夜一骑红尘而去, 哭得很是伤心啊……”
隐腥微怔,望着满目落叶, 恍惚中看到衣袂飞扬的少女踩着霞光向他徐徐走来, 耳边也仿佛荡起了银铃的脆响。
疾风骤起,卷起一地婆娑,回忆如漫天的银杏叶一般,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
陆雪鸢第一次随父亲定远侯来长安时刚到及笄之年。
她的家乡远在塞北, 一望无垠的荒漠孕育出粗犷的民风, 世代生长在那片土地上的都是人高马大的豪情儿女。和其他家的姑娘相比,纤秀的陆雪鸢似乎有些不一样。
自打陆雪鸢记事起,她听到旁人对她最多的评价就是:“侯爷家的小姐怎么生得这般水灵,不似咱们塞北姑娘, 倒像是那长安城里的人啊!”
长安, 那座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城,长辈们不止一次描绘过它的美丽和富饶, 兄长们憧憬有朝一日入仕为官,她的闺中密友更是将一片真心付给了那里的一位翩翩少年郎。
似乎从那时起, 那座繁华的都城就深深地烙在了陆雪鸢的梦里。
她想走出荒漠去长安看看, 去领略一番悠悠皇城的钟灵毓秀。可每每提出跟随父亲一同去长安面圣的请求时,父亲和母亲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
母亲楼夫人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鸢儿,我们塞北不好吗,为何要去那千里之外的长安?”
陆雪鸢皱起眉头:“塞北自然是好,可鸢儿也想去长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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