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你走后，我便成了一个人。

　　观中的师兄弟都觉得我又是哑巴，脸上又有胎记，你在之时，大家顾及你对我至多是无视。你走后，无人在保护我，我便人人都可欺。

　　那日，我跟师兄去砍柴，师兄贪玩，未完成他的份额。为了不挨骂，他联合其他师兄将我的柴抢去，然后把我绑在了山中，

　　“等今天二师傅检查完，我在放你回去。”

　　后来师兄将我忘了，我就这样被绑了整整一夜，等他们第二日再来寻我的时候，我已经昏了过去。

　　等我在醒来已经是第三天，虽然师兄得到了责罚，但是我也失去了最后一点声音，真的成了一个哑巴。

　　虽然每日都在师兄弟的欺负中度过，但是青山，我从未忘过你。我是如此迫切的想你快点回来，不为你能保护我，只为是你。

　　我靠着你给我的回忆在观中又度过了三年，终于等来了你。

　　我永远记得，你回来的那天，阴雨绵绵，你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对我说

　　“我回来了。”

　　“不要哭。”

　　你用手接住了我的眼泪，眼里都是心疼。

　　我想张张嘴发出啊的声音，可是我却只能张张嘴，什么也做不到。

　　三年，你从儿童长成了翩翩少年，白色长衫，束起的发。全身都透着温润的气质。我从未觉得你如此陌生，陌生的我不敢上前去握住你伸来的手。

　　青云观因为你的回来再次鲜活起来。从你回来后，我便没有在见过你。你每日要么是都被师傅拉着练武，要么就是被师兄弟拉着讲你游学的经历。你每天都很忙，我想去找你。可是，我不敢。我不能忘记绿柳对我说的话

　　“你以为青山会喜欢你吗？”

　　“谁会喜欢一个又丑又哑的人呢。”

　　“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去找青山了。”

　　绿柳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用胭脂给自己化最美的妆，然后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我知道的，她喜欢你。

　　青山，我再见你已是你回来后的第三月。

　　盛夏。

　　暑气太重，月上中天之时，我都还没有睡着，便去了你带我看萤火虫的河边。

　　我看见了你，你在数装着萤火虫的网笼，脸上的神情专注而虔诚，脸上都是被芦苇叶划伤的一道道伤口，衣服上都是泥，哪里还有什么翩翩少年郎的气质。你转身看到了我，放下了手中网笼，你对着我咧嘴笑着，我好像回到了那年的夜晚，我好像找回了你。

　　“被你发现了。”

　　“本来想明天在带你来的。”

　　原来，这三年我从未在这里再看到过萤火虫，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没有萤火虫，所以三年前那场萤火虫也是这样得来的吗。

　　那天，我们又一起看了一场萤火虫。

　　青山，你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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