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厨子,请我的都是大户人家,人家出这么高价钱,用料自然得讲究,吃的都是珍禽走兽,食材当然要鲜活,我更得亲力亲为,鸡鸭鹅鱼不在话下,我还杀了许多龟、蛇作食酿酒......”仲元的脸皱得像苦瓜般难看。
“从购材、处理、调料、下锅到起菜,这......”月华喃喃说道,也蹙起了眉头。
“大户人家爱吃肉,每顿都得十几二十个菜,肉菜就占了七成......我还很得意,钱来得这么快,呜呜呜,哇哇哇......”仲元后悔得捶胸顿足,像个孩童般坐在地上撒气痛哭。
“怪不得我厨子师父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去世前他看见好多只鸡来扑他,又看见许多鱼来咬他,他还说他的手和肚子像千刀万剐般痛,我还以为他中邪了,找了个茅山道士驱鬼,可道士还没到,他就一命呜呼了......”
“真的有神君在算夺,这是真的,真的,我将来死得比我师父更惨......”仲元哆嗦着双唇,吓得脸色发白,又大哭起来。
仲芝被他吵得头昏脑胀,耳鸣目眩,也像展昭那样按了按太阳穴,月华懊恼地叹了口气,展昭也蹙眉换了个坐姿,似乎在思索怎么劝慰他。
“好了,别哭了......”仲芝忍不住要打断这种让人心烦意乱的哭泣,但毫无作用。
“呜呜呜......哇哇哇……嗷嗷嗷……”
“闭嘴,不许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还是堂堂沈门掌门呢……”
“不许哭,不许哭,你听到没有?”仲芝忍无可忍,拿起枕头揍了他好几下。
“谋财害命呀?这么大力打我,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凶,呜呜呜……”仲元边哭边东躲西藏,仲芝突然觉得这幕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顿时愣了愣。
“咳咳……”展昭咳嗽连连,对仲元眨了眨眼睛,望了仲芝一眼,示意他赶紧停下。
仲元一下醒悟,立刻停了哭泣,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也愣着在原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犯的错,我们多多少少都有犯过,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从今日起,你认真改不就行了?”月华道。
“改?怎么改?”仲元问。
“你不当‘千金厨子’,可以当‘素食厨子’,开素食馆,低价售食,给穷人乞丐免费施食,劝人吃素,戒杀护生,就是改过。”月华道。
“现在改还来得及吗?我师父本来很有钱,可总是财来财去,临终时成了穷光蛋,连棺材钱都是我替他付的,他还活不到五十岁,我赚的钱比他多得多,我如今三十四了,怪不得我给自己算命,算来算去算不过四十五……”仲元自言自语道,又要哭起来。
“沈大哥,你别急......仲芝,书上怎么说?”月华心里也没底,讪讪一笑,望向仲芝问道。
仲芝瞪了仲元一眼,没好气道:“亏你还说自己过目不忘......”她熟练地翻开书念道:
“书上曰:‘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
“言下之意,你从此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便会转祸为福。”仲芝道。
“妙哉妙哉……我从此要做个好人,大好人!”仲元一下高起兴来,寻思片刻,又跳起来指着展昭骂道:“天煞的展老三,你害死我了,你让我来长沙破冲霄楼,不就让我重操旧业,坑蒙拐骗吗?”
“沈仲元,亏你还说自己聪明,我看蠢笨如猪的人是你,我从前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种笨蛋。”仲芝又气又恼,又狠狠打了他一拳。
“我怎么蠢了?”仲元一脸茫然,挠挠头,很是不解。
“沈大哥,冲霄楼害死了多少人?你进驻后救了多少人?奸王要谋反,你们做的一切是为了天下苍生,这是行善,只是办法稍稍变通而已。”月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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