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严词警告了霁月不要和齐昭走太近,霁月知道他对齐昭有偏见,不以为意。
第二日的采访果然如齐昭所说,不是个很愉快的过程,孙将军不是言顾左右而其他,就是夸夸其谈,一再挑战何主任的耐心。
采访期间,孙将军不知第几房姨太太一直靠在他身上,搔首弄姿,浓烈的香水味直往何主任和霁月鼻子里钻,令霁月止不住地皱眉。
她看着孙将军面前的西点和咖啡,听着留声机里的音乐,再看看浓妆艳抹的姨太太和翩翩起舞的舞女,回想起野战医院里的惨状,真正理解了那句“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不知这位小记者芳龄几何?哪里人氏?”不知什么时候,孙将军把话题转到霁月身上,轻佻的语气令霁月十分不适。
“将军,这恐怕不属于采访内容。”何主任脸快气红了。
“哎呀,只是问问嘛。”孙将军笑道:“又不碍事的,谁人看见这样的小美人不会多问几句呢?”
霁月差点拍案而起,愤恨地盯着孙将军。
何主任也气极,再顾不到其他,直接拉着霁月就走。
被气到的何主任本打算马上就回去,战火突然燃起,他们没法走,只好暂时住在野战医院内,力所能及地打打下手。
齐昭十分想再回到战场上去,可他伤还没养好,医生怎么也不答应,只能闷闷地坐在病床上,翻着霁月带来的苏联小说。
“这是我哥哥寄给我的,我很喜欢。”霁月抱着一大捧野花从外走进来,带来一阵好闻的香气:“久久闷在病房里也不是事,我把外面的春天带些给你。”
看见生机勃勃的野花,确实会令人振奋不少,齐昭放下书:“哦?外面已是如此生机盎然了吗?”
是的,外面春意盎然。
“只是不知,我们国家的春天何时到来。”霁月将野花摆好,有些惆怅地说。
“于记者,会有这一天的。”
霁月刚想说些什么,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于记者,有你的信。”
上面的署名是兄长于清风,二人好长时间没见了,霁月忙打开,却愣住了,仿佛不识字一样。
“怎么了?”齐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哥哥也是军人,不会是……
果不其然,良久以后,霁月抬起头,干巴巴地说:“哥哥牺牲了……”
说罢,她就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暮,齐昭把病床让给她,自己立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见她醒来,轻声道:“牺牲于军人而言是常事,于记者,节哀顺变……”
“可哥哥是被汉奸出卖的!”霁月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他是被汉奸出卖的!为什么,为什么多少人为了家国而战,还有人上赶着去当卖国贼?国家亡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看着这样伤心的霁月,齐昭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她瘦弱的肩头,算作安慰:“于记者,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赤诚之心的,他们只顾眼前的利益,就像我父亲,我姨父……”
“可你要相信,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四万万中国同胞,我不信全是想当卖国贼的,在东北、华北、西北,在华南、华东、华中,在长江两岸,无数同胞在和侵略者做斗争,也许是军人,更多是像令尊一样,平时极不起眼,大是大非之间做英雄的普通人。”
“老师送我参军时,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害群之马永远只是跳梁小丑,多的是抗争的人!”
霁月抬起头。
齐昭逆着夕阳站着,整个人沉浸在天光里,仿佛他自己也在发着光,他眼睛里有着最坚定的理想,有着最清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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