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2.

会好吗？

齐晖不确定这一点，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能做的，就只有等死了。

接过秋濯的棉布，替齐昭擦伤口，看着死气沉沉的哥哥，齐晖心里极不是滋味。

秋濯：殿下是不是不相信，曹王殿下也有倒下的那一天。

让她说中了，齐晖点了点头。

秋濯：我当年也是如此，总觉得父亲一直很厉害，单手就能抱起我娘，拎起我……所以当和他同时入伍的孙伯伯带来他战死的消息，我怎么也不肯相信。

齐晖一边照顾齐昭，一边静静听着。

这是秋濯到他身边后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事，从她的描述来看，她的父亲是个利好的人，对妻子好，会体谅她的不易，对女儿好，会抱着哄她玩，想来如果他知道他死后妻女遭遇那样的欺辱，也会很愤怒。

秋濯：可他真的没了，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娘哭的死去活来，我没哭，一个婶娘说我心硬……

她叹了口气：

秋濯：我不是心硬，我真的很伤心……可能那一瞬间我是真长大了吧，我只知道爹不在了，我得替爹照顾好娘，照顾好自己。

她转向齐晖。

秋濯生的很好看的，两年前她刚遇到齐晖时，有着肉乎乎的鼻头和嘴唇，现在，脸上的肉褪下去了些，清秀动人，尤其一双眼睛，大而灵动，此刻含着眼泪，更好看了。

秋濯：所以，殿下，我们总得长大，不能一辈子做个孩子，奴婢不想让爹失望，您肯定也不想让曹王殿下失望吧……毕竟，殿下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是啊，母妃被囚，霁月又是齐敬霄的人，齐凌瑶还小，其他兄弟姐妹也被屠杀殆尽了，六哥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了。

齐晖给自己鼓了鼓劲。

齐晖：秋濯，谢谢。

秋濯只微微一笑，低头收拾潮湿的地面。

常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被环境逼着的时候，任何人都得低头，秋濯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还有被赶出家门街上流浪的经历，这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齐晖也渐渐习惯了，连最小的齐凌瑶也不再只是哭和发抖了。

牢狱里提供的吃食自然比不得昔日皇宫里精心烹饪的山珍海味，狱卒们只要能保证犯人能活着就行了，哪会用心给他们做饭？发霉发硬发馊的饼子馒头，不干净的水，偶尔有些清汤寡水的小菜，都算是不错了。

秋濯总是借口自己吃的惯，把好一点的东西让给齐晖和齐凌瑶，齐晖想办法把饼子馒头泡软，喂给齐昭。

也不知过了几日，齐凌瑶高烧不退，齐昭的伤口也有了发炎的迹象，齐晖心下着急，趁狱卒又一次来送饭的时候，提出了送药和请大夫的要求。

龙套：狱卒：十一殿下，您不会还以为您还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吧？像你们，有的吃就不错了，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还请不起大夫呢。

齐晖：既然你还称我一声殿下，就该知道，哪怕皇帝换人了，我也还是皇子，当今圣上还是我叔父，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齐晖个子长的快，去岁还比齐昭矮，今年已经和齐昭差不多高了，往那儿一站，竟也有些天家气势在里面。

龙套：狱卒：叔父？圣上恨不得杀了你们……

齐晖：他要杀早杀了，用得着等到现在？万一他仁慈，还放我出来，你想想自己的命！

齐晖头一回厉声和人说话。

狱卒一想也是，圣上没说到底要不要齐昭齐晖的命，万一他们真被放出来了，毕竟是齐家皇族的人，保不齐还能当个王爷。

那时，他们有可能仕途不顺，遭人打压，但整个小狱卒，还是可以的。

如此，他只好乖乖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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