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头最是清和,透过那翠绿的窗纱,照拂在她的脸上,也照进她的心里,如流水,亦如寒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仿佛下起了茫茫大雪,这个世界亦是如此的黑白分明。
过去的十七年里,她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就像一张白纸,一潭死水,没有半点颜色,也不起任何波澜。
尽管她的四肢还在隐隐作痛。
“你醒了?”宫疏遥第一个赶来,尽管她已表现得十分克制,但心中那份久违的激动与喜悦,仍是掩藏不住的。
沈然一言不发,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默默地将脸转向一边,先前那种近乎谄媚的热络,此刻竟都烟消云散。
宫疏遥依旧是宫疏遥,沈然却已不再是过去的沈然。期待已久的重逢终于莅临,她却只想落荒而逃。
看她如此沉郁,宫疏遥心中不忍,便搜肠刮脑地凑了几个笑话来讲,只是她久居深宫,母亲教养甚厉,素来严谨惯了,并不擅长取人欢心。
“然然,我们说话好不好?”
想想那次的相遇,尽管彼此都狼狈到了极点,但她们就是记住了那个瞬间,也记住了那个瞬间的彼此。
此时此刻,她们彼此相伴,但,她又想她了。
那个即使自己处境艰难,也要不顾安危救助一个陌生人的沈然,到哪里去了?
“你姐姐已经赶来看你了。你知道吗?她的本事可大啦,当时你的情况特别危险,我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了,结果她一来,马上就保住了你的性命,不怕,她肯定也能治好你的。”
“然然,人总要面对无数的挫折,我们活着,就该好好的活着,充满希望的活着。唯有如此,才不负这一世。”
生怕她又一个人偷偷的哭,宫疏遥不得不硬着头皮,维持着一贯爽朗的微笑,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然而她的心,却已越陷越深,渐渐地,沉到了谷底。
“对不起……”
就在宫疏遥几乎都快放弃的时候,耳边忽然飘来沈然虚弱的声音。
宫疏遥喜极而泣,一下子扑了上来,却又怕压到她的伤口,便又小心翼翼的坐开些许,轻轻扳过她的脸,将脸颊上的泪珠一颗一颗温柔的擦掉。
“没能守住你的玉……”
“玉?”宫疏遥微愣了片刻,取下那枚贴身而藏的玉牌,握在掌心不停摩挲,“我的玉一直都在啊。”
听她这么说,沈然也大觉奇怪,自己捡到的那枚玉牌,跟宫疏遥手里的一模一样,可是宫疏遥却说,她的玉从未丢过。
“那上面刻着一个宫字,若不是你的,难道还是那群黑衣人的?”
“那别的字呢?”
沈然摇了摇头,当初捡到玉牌时,还未及仔细研究,对玉中的玄机所知不多。
宫疏遥沉默下来,最初凡宫氏一族,都有这样一枚玉牌。玉牌一面的刻着一个宫字,而各人之名,则隐于背面那副凤凰浴火的图案之中。
外公本是旧朝武将,征伐十载始建北越。只是天下初定,族中对他称帝多有不服,叛乱时有发生。母亲艰难继位之后,一边打压气焰嚣张的姬氏,一边大力整治精简皇族,力图集权于一身。如今皇族之中,也就只有母亲信得过的几位嫡系,还佩戴着这种玉牌,余者与普通氏族无异,几乎不再涉及朝政。
在她记忆之中,母亲总是忙碌的,严肃的,忧郁的,无事之时,也只是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发呆,没有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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