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1)

一辆驴车颠簸地走在林间。

“长清兄，长清兄！”

郭长清闻声回头，却被一滩甜腻的液体浇了脸。

“你看这小妖好是神奇，竟能从头上的‘花苞’里喷出水来！”说着，郭宸赋戳了戳花冠，谁知那小妖似是羞愤，又喷出了一滩浑浊黏腻的液体，灌进了他那因惊奇而来不及闭合的嘴里。

随之，便是一阵恶心。

郭长清则晾出手帕，将水渍和打湿的衣领擦干。

“这是酿花灵，京城酒坊最喜的花妖之一，这花苞是酿花灵吸取花蜜，储存并酝酿的场所。册子上说酿花灵多数吃软不吃硬，遇到威胁会喷出废酿来扰乱敌人的视线和嗅觉，以助于它们逃跑。”

“你刚刚的行为怕是威胁到它了。”说着，郭长清将花妖端在手中。

“咳，咳…那怎能是威胁，那是友好的接触！”

“……”

郭长清不想同他争论，将妖灵放在膝上，转头继续看风景。两边迎来的树林缓缓向后移，视线不自觉地呆滞起来。恍惚之中，林间石块上的黑猫进入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间，一种怪异感将他包围。

“老清老清，”郭宸赋拉回他的思绪：“那边有个女人！”循着方向望去，女人正停远处的树荫下栖息着，穿着朴素整洁，温热的天气却裹着白纱。

再看，黑猫已离开。

待驴车靠近，二人才注意到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同样裹着素净的布衣，雾笼的白纱盖住婴儿的脸，一眼瞧过去，这抱法怕是要憋死。

许是布子太长看叉了，郭长清这样说服自己。

“这位夫人，前面可是长安城？”郭宸赋率先发话。那女子望向小径出处，缓缓回首轻点头，遂低头往反方向走去。

“……走吧，我们还要找个落脚处，不然又要露宿街头了。”

“啊，又？！别别别———上次当‘流浪美少年’差点被拐去做姘头，这种体验大可不必有第二回！”

“是吗，我看你好像乐此不疲呢。”说着轻笑一声继续赶车。

皇宫某处，许长乐坐在殿前的长廊上，盯着眼前正在教导宫女的女官身上的衣纹，于心中默数：“四支云杉…五支云杉……”

“殿下，莫要分心。”一旁的长姨轻声提醒道。

从她出现在府里开始，长姨就一直是海棠府的嬷嬷，懂礼数有威望，想到这儿，许长乐用鼻子叹了声气，嘟起个小脸，撅起个小嘴，开始呼气吹弄自己的刘海。

此时一只黑猫从宫女的身后走出，许长乐瞧见了，立马跳起来，沿着长廊追着猫走。拐过一个回廊，黑猫跃上墙头，坐在那儿等着她，尾巴也多出了两条。

“有人来了。”沙哑的声音从三尾的咽喉里响起。

“谁？”

“捉妖师。”

“他来这儿作什么？”

“捉妖师能做什么，无非是寻妖、捉妖、除妖。”

“……有人来了。”这回许长乐也听见了，从远处的回廊传来的脚步声判断，是长姨。

“殿下，殿下！这是莲谈会，您做主子的怎能随意离开呢！”

不等长姨出现，三尾已跳下墙外，只留一句“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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