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诀别 (2-1)

我叫谢挽灯，晚国大臣。

我闻鸡起舞，苦练剑术，自我十岁那年起，已有十年。

我的师傅晏无尘，是这世间顶尖的剑客。五步之内，见血封喉。

我自然不及他厉害，但对付一些杂碎仍是绰绰有余的。

我自小听到的，是对于我的夸奖，称我有惊人天赋。

赞赏之余，总夹着一句叹息：

可惜生错了时候。

我尚且年幼，不谙世事，屁颠屁颠的去问师傅。

他沉默不语，只用温暖的手掌抚摸我的头，末了道一句：

“小挽，你记着，你名字中的挽，是晚朝的晚，也是挽救的挽。”

十年的苦练弹指一挥间，我从童稚未消的小孩窜成七尺男儿。

师傅看着我剑出如龙，游刃自如，削铁如泥，在白日天光中对我笑笑：“勿忘本心，为国为民，不得滥杀无辜！”

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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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师父，在师傅好友沈立的举荐下，我入朝为官。

一入朝堂深似海，我这个芝麻大的小官夹杂其中，浮沉不定。

不变的，始终是我那颗炽热的心，它有力的跳动着，渴望一展抱负的那天。

可惜陛下并未认识臣这号人，他似乎生性懒散，喜爱他那十二姬齐奏《盛晚曲》，歌颂晚朝的恢弘与壮美，又或者拥他最宠的鱼妃入怀，见美人娇羞，他放声大笑：

——朕要千秋万代！朕要江山永固！

他看到眼前的安稳与奢华，以为能永恒。

他饮了许多许多酒，拥了许多许多美人，沉溺于一场大梦。

然而前线突来急报，轰轰烈烈的谋反爆发。

踏破夜夜笙歌醉梦。

所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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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慌乱，召集群臣，我站在队伍的末端，敛眸听着。

“如今国库空虚，军队尚未完备。诸位爱卿，可有妙计解围？”

众臣窃窃私语。

有一位苍老的大臣上前一步，道：“大晚全因前些年战争而兵力匮乏，谋反的军队势头正旺，臣私以为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倒不如擒贼先擒王，如古籍中所言，荆轲刺秦，取那贼人首级！”

陛下大喜，道：“范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哪位爱卿愿担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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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皆噤声。

所有人都知道，此去一别，便是黄泉。

我轻叹一声，站出列，拱手跪拜：“臣，愿往。”

四下响起惊异的声音，我的耳朵只听着那朝堂之上，陛下的方向的声响。

他会说什么呢？

是赞叹吗？

还是悔恨自己，之前从未了解过我？

从未了解过，其他的像我一样爱国的大臣？

四周的声音突然寂静，万人之上的陛下的声音响彻朝堂。

说出来的话语，却叫我心凉了片刻。

“这位爱卿……名唤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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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精蓄锐，只为将自己打磨成一柄利剑，上阵杀敌，定国安邦。

我本以为此去敌营，虽死犹荣，名垂青史，已是极好的结果。

至于刺杀成功？

我不敢想，这个念头只冒点头，都会让我无比欢欣。

但我未曾想，陛下召我私议此事，竟说出一番震天动地的话来！

他让我扮成女子，赢得敌方首领的宠爱，祸乱朝纲？！

我只感到泼天冷水浇过，彻骨冰凉，由内到外，那颗炽热的心几近僵硬。

令臣报国，臣肯！

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而不是，在莺歌燕舞中使妖媚手段，行缠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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