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离心 (2-1)

那声音很低沉，却犹如一道闪电一样制止了宫九临接下来的动作。

听到声音的她缓缓转身，玄羽扇握在手中，扇骨上镂空的雕刻好似乌鸦舒展的羽毛，与她一身黑衣分外相配。她以扇掩面，露出的一双美目隐含点点不明的笑意：“是教主啊。”

“长老，圣女的行动是我默许的，她与孟清蝶是朋友，能够取得她的信任。而且若不是她，你们谁能引出孟清蝶，还是说，长老有能力深入东宫行刺太子妃？”他无感情的声音静静响起，“你要罚她的话，不如来罚我。”

宫九临走上前来，语气收敛了一分：“深入东宫？如果教主真想这么做，属下也不是不可以一搏，不过，那恐怕得花很长时间，毕竟圣女花了三年都没有成功。”说完，她瞥了一眼缩在床榻一角的少女，折扇的阴影像某种诡异的花纹一样映照在她的脸上。

“是吗？长老真厉害啊。”他的语气冷如寒冰，“那你这次擅自行动，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听到此话，宫九临毫不发怵，她含笑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萧夜钦，然后躬身道：“是属下逾越，但圣女究竟是否如您所说那样行动的，还希望您心里有分寸，不然我觉得偶尔听一下落昙的建议也不错，暂时让圣女不要插手玄苍教的一切事务。”

这是要将给予萧倾颜的权力收回吗？果然，宫九临并不满意玄苍教如今的行事风格。

“戚落昙不过才加入，就有资格对圣女指手画脚了吗？”萧夜钦走过宫九临的身边，“长老，既然是你选中的人，那么就请你好好约束她，即使她是我的表妹，也不要让她太放肆了。”

宫九临暗暗撇了撇嘴，心里哀叹戚落昙喜欢上了一个无情的男人，眼眸中却全是看好戏的神情。

“那这件事就之后再议，属下告退。”

听到宫九临离去的脚步声，他闭上眼睛。

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安静得仿佛四周不是在地宫，而是在距离地面百米下的深潭中，没有光亮的黑暗里，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二哥，能听我说一件事么……”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寂静。

自从萧夜钦知道萧倾颜实际的身份是前朝太子的女儿宫倾殇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后来发生了各种事情，他只能咬牙迅速成长起来。四年前他从北荒回来，化名叶煜寒，在宫九幽重伤而亡后成为了玄苍教教主，以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支持萧倾颜。

但他最近却发现，有什么发生了变化，萧倾颜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前些日子，他还发现萧倾颜在悄悄把本是自己一手提携上来的人以各种手段诱走。他不明白萧倾颜这么做的目的，明明他们两人是一条心的，他却越来越看不懂她。

戚落昙之前告诉他，萧倾颜乔装与萧夜迟见面，两人不知在客栈里谈了什么。他告诉萧倾颜关于戚落昙的失误，但她也没有很在意，说出口的关心也让他感觉到敷衍。那天的雨夜里，他忍不住质问她，但她只给了自己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然而今日发生的事更是奇怪，萧倾颜避开暗卫单独约了孟清蝶见面。是的，他撒了谎，萧倾颜与孟清蝶相见的事他根本不知道，但是维护萧倾颜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应该放弃仇恨，解散玄苍教。”

萧倾颜抬起脸，左半边脸有些红肿。

看到对方脸上的伤，他的注意力顿时全部被吸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疼吗？”

萧倾颜愣了愣，抬起手自己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对他笑着说：“没事，姑姑收了力道，不疼，是我不小心忤逆了她。但我……就是无法赞同姑姑的想法，以仇恨报仇恨，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与孟清蝶无关。”

纵使明白对方不想牵连无辜者的想法，但萧夜钦说不出孟清蝶就是无辜者这番话。玄苍教的弟子多是晋朝当政后，与执政者政见不合，被流放、甚至被灭门的大臣后裔。要是有可能给当朝重臣给予痛击，被仇恨扭曲的他们，想必根本不会有孟清蝶是无辜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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