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少主不觉得这句话太过理想了吗?
我不解:
我:理想?这就是风家的最高理想。
二伯:周为谁亡,这个'谁'是什么人?是指派兵灭周的吕不韦,还是据有周鼎的秦王政?
我:二伯,你我都心知肚明,灭周者,非吕非嬴,
我睁大眼睛,指天道,
我:就是我们头顶的这片天。是天命亡了周,但我们不能诛天,我们只能诛灭这个得到天命的新王朝。因为只有一个天命,才能抵得了另一个天命。
二伯:既然如此,那就让天命去亡秦,风家不做这个刽子手。
我:二伯,说到底你只是在逃避,你在逃避责任,你在逃避风家的使命。比起灭秦的大业,你更看重那些虚无的名声。
二伯:你不用拿那些迂阔的东西来吓唬谁,与其说是好高骛远,不如说是好大喜功。你怕复了周,就没有理由攻伐秦朝,你只是把风家的祖训当作自己的野心罢了。
我:是二伯自己想妥协,想要偷工减料,觉得杀个秦皇意思一下就叫灭秦。借五百还二十,未免太过小气。
二伯:从别人的国库里掏钱还债,就是少主所说的大方了吗?
我:天子的生命也曾归属天下,但他毫不吝啬地给了我们。
二伯仍然道:
二伯:那就用秦始皇帝的命去换天子的命。
我:报恩的价码并不是由我们决定的。
我承诺道,
我:旧约上要求的一切,我们会偿还。
二伯:这份契约是无效的,它的两端根本就不对等。
我:对等的只有生意,不是恩义。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何况性命乎?
二伯:你在把整个风家拖下水。
我:六百年前,恰恰是周天子把风家先祖救上了岸。
他重复道:
二伯:你在把整个天下拖下水。
我:周天子的魂魄,已经永远沉入汉水的水底。
二伯:别跟我提什么周天子!
他怒吼道,
二伯:一个在六百年前就已经作古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让整个风家成为他的僵尸?
我:那是风家先祖的决定。
他一字字道:
二伯:先祖就不会有错吗?
我:如果有,我们便在这错误中诞生。你可以质疑先祖,但你不能质疑这个约定——风家因此诞生。这是我们的本性,就像候鸟迁徙,就像公鸡打鸣,就像——
二伯:就像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他毫不客气道,
二伯:——作乱并不是风家的本性。宗主,你正在把风家拖向无底的深渊,风家可能会背上千古骂名,可能会因此有灭族之险,你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计划会有多大的消耗。
他向众人道:
二伯:列位长老,诸位头领,现在有一个计划能够立刻复周、复齐,能够让风家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我们为什么要玉石俱焚呢?
众人犹豫良久,终于还是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唉,不得人心啊。我八岁开始经管女闾和杀手生意,人命对于我来说只是一行一行的数字,至少在那个时候,你并不能指望我对百姓有多少怜悯。但是如果风家内部不能统一,我也确实不能以一人之力灭秦。
我:作为宗主,没有处理好与族长的关系,让大家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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