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 (2-1)

郑妃露出愁容。

我温厚地说：

我：奴婢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只是，季丘是替藏书阁罹难，有人陷害奴婢是小事，但是如果拿几十条人命作筹码，实在让人难以安心啊。

郑夫人：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本宫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我答应下来。

郑妃知道我，她知道我聪明也有手段，但她认为我是一个温厚宽和明事理的人。

我不知道她想的对不对，但是她这样想我，我很感激。

她接着道：

郑夫人：你是个好孩子，又很能护人，去扶苏那里吧。

我还未应下，就听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宫人禀报：

郑妃宫人：娘娘，长公子过来请安。

郑妃笑道：

郑夫人：说着就来了。

我垂下头，只看见一角绣着棠棣花的袍子和一双云纹履。

扶苏：扶苏给母妃请安。

郑夫人：起来吧，你来的正好，她叫风齐，是我给你新选的内人，你也见一见。

我向长公子叩拜。

郑妃又道：

郑夫人：她虽然年纪轻，却已经做到了藏书阁的主管，可以替你打理书斋，不要轻慢。

扶苏朝郑妃拜道：

扶苏：母妃看重的人，儿臣自然不敢轻慢。

我们两个起身，我还是不曾抬头，他也不曾关照。郑妃给我们两个赐座，我默默听着郑妃问扶苏的功课，他对答如流。

临了，郑妃想起：

郑夫人：藏书阁那边，你可有接替的人选？

我想了想摇摇头。

扶苏便道：

扶苏：母妃，藏书阁那边既有空缺，儿臣倒是想起一人。

我竟不知这位长公子在小小的藏书阁也有耳目，还暗暗惊讶，没想到他却说：

扶苏：儿臣记得，藏书阁曾经献上过一篇《天命秦论》，父皇还夸赞过……

他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见，只感觉耳根都要羞红了。怎么偏巧皇帝夸一句我的文章就当着他的面，怎么偏巧他又当着我的面提起来。恨不能在坐席上慢慢蒸发。

郑妃看看我又看看他，忽然就明白了，笑道：

郑夫人：我想，这藏书阁主管的位置还真要暂缺了。

扶苏看看我又看看郑妃，好像也明白了，惊道：

扶苏：莫非你就是——

我埋着脸，缓缓点了一下头。

扶苏的意思是皇帝喜欢那篇文章，所以他觉得要提拔这个人。但我并不清楚他本人对于那种阿谀奉承的文章是什么看法，但至少不像崔先生那样感叹“明珠蒙尘”。

我甚至疑心他根本没看过那篇论，只是觉得有个人写出了让他父皇称赞的文章，然后发现就是这个站在他面前的，母妃看重要他“不可轻慢”的十三岁的女孩子。

是这件事引起了他的好感，而不是那篇文章。我后来与他相处了十二年，所以我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对“才女”情有独钟的人，他并不苛待任何一个妻妾，但他最喜欢的，永远是像他母妃那样，柔中带刚、不争不缓、善良明理、又温润如玉的人。

在这一点上，他与徐芾有着本质的不同。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这是赏月之后的第四天，在我断断续续的叙说中，那座乐园的大门渐渐向他们敞开。

陈平：去厨房再要一盘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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